狼再次倒在了地上。
　　　
　　　这可比在战场上被敌人刺穿胸膛，血流不止地倒下去还要绝望。
因为他知道，一个战士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光荣战死，所以狼在面对刀光剑影地时候，并不畏惧死亡。
但他现在，并不是一个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奉献一切乃至生命的战士，而是一名只想过下一个新年的逃难者罢了。
自己不能在这里睡过去，因为一旦闭上双眼，可能就再也睁不开了。
　　　身下细沙虽不像白天那么炽热，但现在却是另一个极端，像是专属于夏天的雪一般冰冷。
也许这就是一切的终结了吧？狼心想，至少自己死之前，能让整片沙漠来做自己的床垫（或者说是棺材）
这一点都不公平，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被他曾服侍过的君主下令杀死的人，都一样不公。
也许，这是命运对自己的仁慈吧，这样的惩罚对于曾无动于衷的他来说，已经算很轻的判决了。
　　　
　　　他还以为自己会下地狱呢。
这里是天堂么？任何宗教或信用中，死后的美好的世界都并非如此。
清澈见底的湖泊中长满了五彩斑斓的珊瑚与水草，围绕着清泉的树木让烈日变成了温暖的阳光，树叶以及纸条上果实所散发出来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为什么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会有这样一番绿洲？狼在自己的家乡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那是来迎接自己迈向死亡的人么？龙的衣服跟自己的一样，被风沙侵蚀得满目疮痍，但神情与自己并不相同，他并没有绝望。
龙并不是狼终末的引路人。
但狼却连一句感谢都说不出口，也许对自己而言，彻底地长眠才是最好的。
也许，一个独自在这名字以死亡命名的沙漠中旅行，还愿意拯救一位倒下陌生人的旅行者，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为了回报。
　　　龙并没有怪罪狼的沉默，如果狼的意志力没有对生的渴望，那再多的人来救他，他都活不到现在。
他并没有从硕果累累的树上摘下什么果子，而是从草丛中的一条藤曼上扯下来了一个巨大的……狼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实。
这深绿淡绿条纹相间的椭圆形果实，甚至比狼的脑袋还要大，而龙用两只爪子用力一掰，其中那红色的水润果肉便展现了出来。
而狼，现在已经连口水都流不出来了。
　　　“你把籽也吃下去……”
狼吞虎咽，狼吞在虎咽前面可不是没有道理的，龙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狼就已经把这半果实吃得只剩下那厚厚的绿色外壳了。
　　　“那黑色的瓜籽一般都要吐出来的。”
呵，狼苦笑着，吃进去就吃进去吧，他也不想跟其他曾来到这里的人一样，破坏这在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美景，以及众多流浪之人在这片沙漠中唯一的歇息之地。
　　　“你没见过西瓜吗？”
　　　狼还真没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狼始终说不出口，毕竟，他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
“你是哑巴吗？”
狼摇了摇头。
“那你是中了什么诅咒吗？一说话身体就会原地爆炸？”
“我只是不想说。”
“呃……好吧，看得出来你确实没有心情，我也没逗笑你。”
这确实很好笑，但那些在自己眼前被哀嚎着、哭泣着、为自己的生命而乞
求的人，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龙显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看得出来，狼的表情还是那么的阴沉，但他就是闲不下来。

　　　“嘿，没有人旅行会选择穿过一片沙漠，你也是来逃难的？”
　　　“嗯。”
　　　“那这就不奇怪了，如果是要探险的话，也肯定会做好准备才会来到这里。”
　　　“探险家在战争中没有任何作用。”
　　　“那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猜你肯定不会选择去做一名探险家，我的话，我还没想好去做什么，老实说我讨厌我之前……”
　　　结束？对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人来说，死亡才是结束，运气好的不是战死就是被屠杀，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最倒霉的。
　　　
　　　即使狼一言不发，但龙仍然在旁边不断畅想着未来。
　　　对方跟自己不一样，他只是受害者，而自己呢？旁观者？帮凶？当他以沉默来回应眼前的屠杀时，自己就已经时帮凶了。
　　　“……不过天天吃鱼我也受不了，虽然炸鱼听上去很好吃。算了，说这个了，话说你以后想在什么样的地方居住？还是说你等一切结束后再回去？重建你的家乡？”
　　　“我不配谈论这些，我不配。”
　　　狼发话了，他不是不想听，只是不想让龙继续询问自己关于未来的幻想。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我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能跟我说说吗？如果说出来会很难受的话，那就算了……”
　　　如果自己能坦然地说出来，那么这些事情还算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罪过么？
不过既然对方都问了，说出来也无妨。
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将军下令让我们屠城，我拒绝了。”
　　　“但我也只是没有下手，我还是无动于衷。”
　　　“我就看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被一个个斩首、刺穿胸膛、或者被活活烧死。”
　　　龙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惊讶，也没有责难。
　　　“这场战争已经让所有人都疯狂了，你没有继续助纣为虐，你现在甚至都选择做个被唾弃的逃兵，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呢？”
　　　“但我没让他停下来，我没让他住手。”
　　　“他？谁？”
　　　“你，我，世界上所有人一生只能遇见一次的那种人。”
龙哑口无言。
　　　“我就这么看着他敲碎了一个头颅，而那颗头之前还在为自己和身体里的蛋而求饶。”
　　　“我是我们那一队被俘虏后唯一被放过的人，而他则是在处决时活得最久的人。”
　　　“我是看着他被凌迟死的，他被割了三百二十八刀才停止哀嚎的。”
　　　狼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像是在等待龙对自己的谩骂，或者处刑。
　　　“但这不是你的错，下命令的不是你，动手的也不是你，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没有人有必要要求你做更多。”
　　　“至少你也没亲手杀掉你的爱人，对吧？”
　　　“我和他在森林里逃难，他踩中了那些混蛋设下的陷阱，双腿被刺穿，而我却背不动他。”
　　　“他让我走，让我自己走，即使这样会让那些混蛋捉到他，折磨他，处死他，即使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商贩。”
　　　“他让我杀了他，了解他，他这样是死不了的，他会活到那些混蛋过来抓到他的。”
另一半最后的样子在龙的眼前闪过，他很难受，他想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
　　　“就算这样，我还是得活下去，往前看，因为我要带着他的那一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我死了，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可不觉得我不拥有美好的生活，那你呢？你的人性可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泯灭，你甚至都没做错什么！我想，他肯定想你在这一切结束后好好活着吧……”
　　　
　　　“那这也不是你的错。”
　　　狼不再沉默，不再因这样的事情而自责，他怎么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战争？
　　　“是那些混蛋的错，是那些坐在宫殿里发动战争的混蛋们，造成的这一切。”
　　　“如果你觉得我对屠杀无动于衷没有错，那你帮别人结束痛苦，防止他们被那些疯子们折磨，又有什么错？难道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吗？”
龙那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不再迷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呢？
　　　“我想，既然我们那死去的爱人们都想我们好好活着，那也肯定不想我们因并非自己犯下的错误而自责。不过你刚才问我，以后我想住哪里……”
　　　
　　　让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变成不共戴天的死敌非常简单，几千年前妄图解释万物道理的神棍、几百年前祖先们的血仇、或是几个月前酒池肉林的政客们几句激励之言，都能让曾经连牲畜都不敢杀的人，可以对其他会说话的东西痛下杀手甚至慢慢折磨致死。
　　　但让两个素未谋面之人变成一生的挚友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个下午的促膝长谈就好了。他们甚至愿意用清泉擦拭对方那满是伤痕的疲劳后背。
狼爪子的肉垫软软的，龙感觉像是经历了一次舒适的按摩。
龙的利爪虽然锋利，但用来梳理狼满是毛的身体却刚刚好。
他们这几天类的疲惫与不堪都在对方的抚摸下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双方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月亮悬挂在天空之上，沙漠中并没有云来遮盖住它。这样他们也不需要点篝火了，明亮的月光已经足够了。
虽然他们都是来逃难的，但并不是毫无准备，至少带了几块用来扎营的帆布，各自弄一个用来安睡帐篷是足够的。
　　　周围的树木能遮荫，自然也能避风，他们不再需要穿着罩袍来低于狂沙。
　　　狼和龙都只穿着一条围腰，胸脯直接裸露在外。
　　　狼身上的毛为了盔甲适身，只能全部尖端，精瘦干练的身体上满是战争所留下的创伤，虽然不再流血，且在今天下午之后变得不再疼痛，但那一道道伤疤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失。
　　　龙并不是那种有鳞片的种族，胸口的皮肤相比身体的其他部位来说，算光滑与柔软了?，那跳动着的心脏虽然在今天下午之后再次变得热烈，但也不会跟以前一样纯粹了。
　　　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但无人入睡。
　　　狼坐在自己的帐篷前，对自己手里的项链细细端详。那颗闪烁的蓝色宝石配上自己爱人的眼睛非常合适。
　　　他原本想战争结束后，亲自系在对方的脖子上，但现在，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噢？你在干什么呢？”龙凑了过来，他好奇狼在看什么。
　　　“真漂亮呢，这样的切割，一般的珠宝匠可做不……”
　　　狼解开项链，把它系在了探过身来的龙，其的脖子上
　　　他和自己的爱人，谁戴着更好看点？不，这不能分个高低，但不得不说，如果是龙戴着它，也挺美丽的。
　　　“这……这是……”
　　　“我要留个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想留着他也没有意义了，不如就给你吧。”
　　　“谢谢……我想我拒绝的话也不好，不过我也刚好有跟你有同样的东西。”
　　　龙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他一直随身随身携带着的东西。
　　　“我想要我的爱人亲自给我戴上它，只不过……”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打开盒子，那红色犹如火焰一般的刚玉，与他爱人对生活的态度一样热烈。
　　　龙轻轻抓起狼右手的时候，狼没有抗拒。
　　　龙做了跟狼刚才一样的事情。
　　　把留着再也没有意义的东西赠予第二天就分道扬镳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狼问。
　　　“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龙回答。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是。”“希望你到了你想去的地方之后，能早点忘记那些事情。”
　　　“告别的话，等明天我们真的要分开了再说吧？”
　　　他们都沉默了。
　　　他们同时背过身去，同时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同时睡去。
　　　
　　　甚至，他们都是同时在半夜惊醒，同时在月夜下钻出帐篷。
　　　他们都同样无法入睡。
　　　“你睡不着？”
　　　“你不也睡不着？”
　　　“一想到天亮了就得走，突然就睡不着了。”
　　　“怎么？不想走了？”
　　　“因为这里有我在乎的人。”
　　　“你还有朋友或者家人要来到这里？”
　　　“朋友？那个朋友就是你。”
　　　“那……其实我也有家人要来这里。”
　　　“是谁？”
　　　“你。”
　　　
　　　是谁先因对方那裸露的胸脯而浑身发热的？
　　　是谁先因对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勃起的？
　　　是谁先注意到对方腰间那渐渐突起的小帐篷呢？
　　　是谁先脱下自己身上唯一遮羞的衣物？
　　　是谁先想紧紧搂住抱住对方的呢？
　　　是谁先想与对方从朋友变成家人的呢？
　　　纠结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对对方的感情都是无法比较与衡量的。
　　　曾为战士的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别人所推倒在地上？是他自愿的。
　　　龙跪坐在狼的双腿中间，用那粗壮地龙爪抓住狼的两条大腿，让那双臀中间所一直隐藏的东西显露在外。
　　　狼鞘已出，龙根屹立。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为这他们会永远铭记的时刻贡献源源不断的力量。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狼与龙他们那极其沉重和急促的喘息。
　　　还在等什么呢？
　　　他们还在等什么呢？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了？
　　　这么做是愧对他们曾经的爱人？
　　　还是说，他们怕把对方弄疼了？
　　　不，狼只是想继续享受龙爪子的温度，而龙也只是想多欣赏一下狼的后穴。
　　　不过，很快，他们就同时明白了。
　　　一对情侣以后有很多的时间，来感受对方手的温度，来欣赏对方的身体。
　　　
　　　一名战士不可能让别人这么轻易地侵犯自己最脆弱的部位。
　　　但狼现在并不是士兵，而是一位想用身体取悦挚爱的男人。
　　　“呜啊～”
　　　在战场上，再疼的伤，都没能让狼哀嚎过哪怕一声，但他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没必要坚强。
　　　龙根一下又一下地抽插狼穴，每一下，都能让狼叫出自己内心对他的爱。

　　　“你的……好大……”
　　　“你的……好紧……”
　　　如此简单陈述句，却是世界上最好的肯定与赞美。
　　　同时也是渴求，渴求着更多，渴求着对方更多的爱，渴求着这一切永远继续下去。
　　　同时也是命令，命令对方继续，命令为自己做的更阿红，命令对方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

　　　一切继续。
　　　龙继续撞击着狼的身体，他后穴里的敏感点，以及他的内心。
　　　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能让做强壮的战士都无法承受。
　　　虽然狼并不是世界上什么勇猛的士兵，但他是现在世界上唯一爱着龙的那个人。
　　　他那稚嫩的狼穴很快就适应了龙巨根的一下又一下抽插，仍然紧绷，给龙带来的快感没有丝毫的减少。
　　　他们的呼吸渐渐平稳，一开始的猛攻依然变为了常态，但速度和力量依旧不减

　　　他们那能带给对方刺激的性器官没有停下来，而那能展现自己对对方爱的心，也没有停下来。
　　　龙放开了狼的双腿，用爪子开始抚摸狼的胸脯，虽然他的爱抚无法让上面的伤疤消失，但能治愈其那千疮百孔的内心。
　　　狼也伸出自己的爪子，抬起来，用肉垫拂过龙的胸脯，他想摸多久都可以。

　　　就是他了。
　　　他们同时这么想的。
　　　陪着自己度过余生的人，就是他了。
　　　我爱他。

　　　“在我的家乡萨芬，我们那边的父母会将我们现在这样的场面让一名工匠记录下来，然后做成一副雕像，在我们结婚之后送给我们。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会让我的父母送我们一个的。”
　　　“伦斯有世界上最好的贞操匠，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戴过，但我想，反正我以后也用不到我的下面了，不如就让他来帮我做一个吧，如果这一辈只能因为你而高潮，那也无所谓。”

　　　原本是双方对未来的畅想，却让狼和龙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
　　　而对方的家乡，正与自己的祖国开战。
　　　他们之前的挚爱，就是被对方的同胞所害死。

　　　龙那抽插着的龙根停住了，他们互相抚摸对方的手，也停住了。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没有这种战争，他们也许会一起走到生命的终结，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相遇。

　　　龙曾经的爱人就是因为狼的军队而死，而狼，则曾经是他们的一员。
　　　也许狼觉得自己曾经的爱人被处死是他应得的，但龙可不认为，自己曾经的爱人要这么憋屈地死在一个坑洞里
　　　太慢了，太慢了，他们居然才发现这个问题。
　　　太快了，太快了，他们在一刹那间就明白了一切

　　　“你……你……是你们害死了他！”
　　　龙突然死死地用爪子掐住狼的脖子，力道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狼开始喘不过气来只过了短短几秒，喉咙上的重压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他什么都没做错！我和他什么都没做错！你妈的！我要杀了你！”
　　　所有的遗憾，所有的悲伤，所有的仇恨，龙在这一切全都聚集在自己的双手上，将这一切全都释放在狼那脆弱的脖子上。

　　　如果这能一直持续下去，那么狼的生命很快就会消逝，他甚至都发不出声来。
但他开始出那因无法呼吸而发出来的嘶哑声。
　　　并不是因为龙精疲力竭了，也不是因为想折磨狼。
　　　“不……不……我……”、
　　　龙动摇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但……但……他的样子……他陪伴我的时光……他……我……”
　　　“我发誓过，我不会绕了害死他的人！我……我不能这么辜负他……我……”
　　　“我也爱你……但……你曾经也是害死他的一员……我知道你也许不在那里，但……”


　　　狼没有挣扎，他只是微微举起自己的右手。
　　　那上面的戒指，正是不久前龙亲自给他戴上去的。
　　　“那你别忘了他。”狼的意识逐渐消散，他的眼里，黑夜逐渐吞噬了一切。
　　　这也许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吧。

　　　不知道是谁先的，他们永远不可能搞清楚。
　　　龙在一瞬间爆发，粗壮龙根里所有的精液全部一涌而出，射在了狼的后穴里。
　　　而狼的身体似乎是想在最后一刻延续血脉，窒息的感觉以及积蓄已久的快感让他的狼鞘也随之射精。
　　　龙松开了手，而狼眼前的黑暗则迅速褪去。


　　　他看着他。
　　　没人愿意说话。

　　　也不知道是狼先抬头，还是龙先俯身。
　　　他吻了他。这是他们之间无数次中的第一次。


　　　尾声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上路前，狼现在终于有勇气问出来这句话。
　　　能听爱人亲口说出来他的名字，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那么……我也不想说再见，你呢？”
　　　“你该不会要丢下你未来的的丈夫独自上路吧？”
　　　“未来的？难道现在不是么？”
　　　狼和龙同时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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