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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舰少女R 提尔比茨 希望

2025-03-02 16:25 p站小说 2450 ℃
晚间的海风吹拂在身上令人心情舒畅,但这却没能让码头上的二人放松一点心情。
黑发白衣的少女坐在水边注视着从眼前掠过的浪花,任凭海水打湿了自己的鞋袜也一动不动,仿佛她能从面前的水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
注视着海面许久,她才犹豫不定的开了口。
“你……你得帮我一次,迪米特里。”
“但你也要知道,纸无法包住火。就算其他人都愿意配合我们演戏,那提尔比茨也能从各种地方发现这个事实,她并不傻。”
迪米特里的两颗电子眼在黄昏的黑暗中散发着骇人的红光。
“不是这个意思。”
楚秋海轻轻摇了摇头。
“作为提督,我必须要为俾斯麦的沉没负首要责任。不管军事法庭对我做出什么样的判决,我都希望你能够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看好这座港区,以及……不要让提尔比茨做什么傻事。”
“把姑娘们交给外人,我不放心。”
迪米特里没有让楚秋海等太久,在她话音刚落之时,便听到了他的回应。
“我当然可以暂时替你行使职责,秋海。但你也要记住,你才是这里的提督,她们不能失去提督的领导。所以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你都必须尽快回来。”
……
当全副武装的宪兵将楚秋海押上囚车时,整个港区的人都知道了这提督昨天因为一次失误而让俾斯麦战沉。就算提尔比茨再怎么不喜欢出门,她也一定知道了这件事。
“不,我想我们不需要新的提督。”
面对例行公事的总督府官员,迪米特里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委派一名新提督来到此地的通知。
“这是总督府的命令。”官员说道。“舰娘们必须由一名提督指挥。”
“那我就是这段时间内的代理提督。”
迪米特里没有丝毫的让步。
“请回去告诉总督先生,这座港区目前由迪米特里·德拉切夫临时指挥。如果他忘记了这个名字,就请他想想2047年是谁驾驶一架打光了全部导弹的米格-29,把他从深海舰载机的围攻之中救出来的。”
这位很显然没多少经验的官员被迪米特里的这番话吓住了,他既不知道这段历史,也同样很难让自己相信眼前这个住在机械身体里的可怕家伙在吹牛。
他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对着迪米特里鞠了一躬便匆忙向门口走去。
“等等。”
迪米特里叫住了正打算溜走的总督府官员。
“还有一个问题。楚秋海会因此受到何种惩罚?”
“呃,那个……如果是作战失误而导致一名舰娘沉没的话,最高会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官员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迪米特里的问题,然后便拉开门窜了出去,就像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屋子里多待一样。
送走了宪兵和来自总督府的官员,迪米特里便开始处理楚秋海留下的日常公务。
以他的运算速度而言,就算找十个秘书舰来也只能当累赘。在他如同量子波动速读一般翻阅着文件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想好了当天的日程安排。
……
“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大训练强度,我需要所有人都动起来。”
把一份文件交给列克星敦,迪米特里随之补充道。
“我知道这对于各位来说并不好受,但至少我们得撑过这段时间。不仅是深海的威胁,还有需要让总督府那边相信我们正在进步。我想,各位也不希望自己突然换了一个陌生人来当提督。”
列克星敦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迪米特里的意思。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迪米特里看了一眼列克星敦,他已经明白了她想要说的话。
“提尔比茨那边我会密切关注,但谈心这件事还得你们来,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也不适合和别人讨论心理学。”
“放心,我会找人和提尔比茨谈谈。”列克星敦说道。“但是如果她情绪失控想要找深海拼命,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拦住她。”
……
“楚秋海:
一切都在向着你我所想的方向发展,没有其他提督来‘接管’这座港区,也没有招致来自深海或总督府的麻烦。即便有,我也可以摆平这些麻烦。你大可对此放心,请安心接受学习改造,不必担心港区的安危。
好消息是,提尔比茨没有被失去姐姐的痛苦所压倒,她每天出来训练的时间终于超过了蹲在屋里的时间。这巨大的挫折就像是在时刻鞭策着提尔比茨一样,令她在这段时间里几乎完全变了个人。
但还有个坏消息。
提尔比茨开始积极地响应每一次战斗任务,根据其他人的报告,她每次都像是疯了一样冲在最前面,就如同那些最暴力的游戏场景一般杀死她面前的深海,直到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再也无法战斗为止。
只有在她受伤的时候,我才能趁机强制安排休息时间。要是有哪次战斗任务没让提尔比茨出场,她那眼神就像是要生吞了我一样。
我明白她心中有着太多的恨意要在深海身上发泄,但这样长此以往,我没办法保证不出意外。我会尽全力阻止那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其他人也在为此而努力着。
此致
迪米特里·叶尔马科维奇·德拉切夫”
写完信,迪米特里便将它连同一些舰娘准备送给她们提督的东西一同交给了来自总督府的官员。
迪米特里也没想到那位被自己救了一命的总督居然这么看重他的面子,除了允许港区里的人每周都给楚秋海送东西之外,还特地为她安排了一间单人牢房,并将劳动改造的时间换成了理论学习。
但他所关心的问题不在这上面。迪米特里明白楚秋海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提前从大牢里出来。迪米特里所关心的是提尔比茨——无论迪米特里还是楚秋海都明白,现在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她。
如果提尔比茨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迪米特里就必须去找她谈谈。
虽然迪米特里一直认为自己不适合去当这个心理医生,但在这段时间中,他发现整个港区在这方面都和提尔比茨没有共同语言,一向小心谨慎的楚秋海在此次事故之前从未让任何舰娘沉没过。
思来想去,迪米特里发现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拥有这个“过来人”的身份。
“你需要帮我安排一次和提尔比茨单独谈话的机会。”
迪米特里看向了一直等候在提督室里的列克星敦。
“最好不要让她察觉这是刻意为之,如果可以的话,这机会要尽量像是一次巧合。虽然说我不适合当心理医生……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列克星敦答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出了房间。她干了这么多年秘书舰,对于这种问题自然是手到擒来。
……
突如其来的蒙蒙细雨让提尔比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把最后一箱货物塞进汽车副驾驶座,便关上门对驾驶室里的列克星敦比了个ok的手势。
“我还要回去拿备用零件,马上回来。”列克星敦对提尔比茨说。“放心,不会太久的,你可以先去里面找德拉切夫。”
远去的汽车逐渐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雨雾中,提尔比茨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笼罩在雨雾中的陵园,脑子里顿时蹦出了无数个可怕的想法。
但她和列克星敦出来时都没有料到突然的降雨,这地方唯一的一把伞还在迪米特里手里。
提尔比茨感受着逐渐打湿自己头发和衣服的雨水,最后还是壮起胆子小跑着进入了陵园。她紧张地扫视着周围整齐的墓碑,一眼便发现了正站在一座纪念碑前的迪米特里。
发现了自己目标的提尔比茨快步跑到迪米特里身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拽住了他的长袍。也就在这时,一股安全感才从她心底逐渐升起。
迪米特里见到一脸紧张模样的提尔比茨,便把头上的雨伞向她的位置挪了挪。
“你怕鬼吗?”
听到迪米特里的询问,提尔比茨便点了点头。
“其实……还是怕的。虽然我知道鬼并不存在……但还是很怕,也许……”
或许是在担心迪米特里笑话自己,提尔比茨并没有说出自己是因为玩多了恐怖游戏才变得如此神经质。
“在这里不必担心。”
迪米特里用机械手指轻轻抚摸着纪念碑上那颗闪亮的红星。
“如果真的有鬼,那他们也会保护你的。”
纪念碑上刻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字母,让提尔比茨没法从里面获取到什么信息。她不得不放弃了先前的打算,然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迪米特里。
“在你们还没诞生的时候,完全是由人类自身来对抗深海。我们最初没有能力逆向深海的技术,每取得一个战果都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迪米特里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而我的兄弟们……都沉睡于此。第一批直面深海的士兵们只有我还活着,以这种方式。”
“我发誓要让深海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在这些年里,我猎杀着任何一个出现在我视线中的深海,没有怜悯,绝不饶恕。”
看着纪念碑上那颗红星,提尔比茨一时间还没有从迪米特里的话中回过神来。她有些局促的摸着衣服下面还未被摘掉的绷带,就像是在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
“我……我也想这么做。”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如果你真的想要所有的深海都感受到你的怒火,那你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等你真正拥有了令所有敌人都闻风丧胆的实力时,再开始复仇也不迟。”
迪米特里注视着纪念碑上镌刻的一串串姓名,缓缓说道。
“因为,已逝去的人们必定希望看到你能够高举他们的旗帜不断前行,去完成他们拼上生命也要实现的愿望。”
……
“楚秋海:
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提尔比茨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了。虽然她对付深海还是像曾经一样毫不留情,但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保存自身以及运用策略。
多亏了其他舰娘的帮助,我才能找到机会和提尔比茨好好谈心。包括她在内,港区的一切都在再次步入正轨。即便我没办法从提尔比茨的脸上找到笑容,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她已经准备好了扛起俾斯麦肩上的那些责任。
虽然增加一位强大的战力对港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但我宁愿这一天不要到来。每次看到提尔比茨在训练场奋战的样子,我都会想起从前那个整天捧着游戏机傻笑,一天到晚都不愿意踏出宿舍的她。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曾经战友的影子,为了那个单纯且朴素的愿望,提尔比茨甚至放弃了自己曾经热衷的一切娱乐活动。
如果有一次能让一切都回归原本面貌的机会,我也许会尽全力去抓住它,哪怕这个机会如沧海一粟般渺茫。
此致
迪米特里·叶尔马科维奇·德拉切夫”
……
漆黑的海面上反射着从天空中映照而下的月光,但那一丝光亮几乎瞬间便被乌云所吞噬。在暴风雨到来之前的阴沉夜晚之中,仅有远处的灯塔还在射出两道光柱,扫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迪米特里一动不动的站在码头上,思考着今天从提尔比茨那里听到的骇人事实。
俾斯麦还活着。
她不仅活着,而且还被深海所掳走,用不知何种方式改造成了一只格外强大的深海个体,并正在计划用她来对付自己曾经的同伴。
要不是那些深海决定将俾斯麦拿来对付这座港区的人,如果提尔比茨没有恰好拦截了俾斯麦所在的那支深海攻击队伍,可能他们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事实。
魂不守舍的提尔比茨没有暴露自身并对深海发起攻击,但当她回到港区之后,除了对其他人讲述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之外,还抛出了一个格外疯狂的想法。
她要把俾斯麦从深海手里抢回来。
很显然,没人愿意支持她这个疯狂想法。先不提后续应该如何逆转深海化,单单从万军之中完好无损的俘虏一只深海首领便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因此,列克星敦想都没想便否决了提尔比茨的想法,作为秘书舰,她更不可能因此将整座港区的人都摆在危险面前。
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提尔比茨最后还是找到了迪米特里。
或许在提尔比茨看来,迪米特里·德拉切夫这个居住在机械躯体里的诡异家伙比其他人都要疯癫且难以捉摸,这可能也是她最终找上自己的理由——比起其他正常人而言,也许只有迪米特里能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在见到提尔比茨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辉时,迪米特里没有狠下心来拒绝她。
他明白俾斯麦对于提尔比茨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明白提尔比茨为了俾斯麦都能做出什么事来。
迪米特里如一尊雕像般站在飘洒的雨幕中,尘封的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仿佛一场演绎着自己过去的逼真人偶戏。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为什么人而拼过命了,但他不介意再剧烈活动一次。
润滑油和砂纸无法清洗干净他生锈的关节和装甲,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电影、游戏和小说也无法让他感到兴奋,唯有反应堆咆哮着让他将手中的深海撕成碎肢烂肉时,那颗钢铁制成的冷却心脏中才能再次燃起火焰。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
迪米特里转过身,望向了在自己身后矗立许久的提尔比茨。
“……那我愿意陪你疯一次。”
……
提尔比茨的疯狂计划并不完整。
即便是自己已经在向深海基地的方向前进,提尔比茨也没有想好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应该假意向深海投降,然后在那座基地里找到俾斯麦。
提尔比茨完全不明白应该如何逆转深海化,但她却十分清楚,仅有这样做才能为她创造和俾斯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你马上就会接近深海基地的警戒区。”
迪米特里的提示从耳机中传了出来。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那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继续向前的话,你就只能面临两种选择——从那基地里杀出来,或是成为深海的一员。”
提尔比茨的前进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一点,但舰装紧接着便被它的主人控制着再次回到了最高航速。
“谢谢……但我不想在这里放弃。”
她深吸了一口气,径直冲入了深海基地的警戒范围。
“姐姐是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我不能看着她与昔日的同伴为敌,若无法把她带回来,那我就只能……”
提尔比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见到了几只朝自己的方向包围过来的深海。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港区的方向,便率先解除了自己舰装的武器系统。
“好了,我要进去了……祝我能活着出来吧,德拉切夫。”
……
这座陆上基地中没有见到太多深海,但单单是建筑构造便在持续透露着一种阴冷的气息。这阴冷让提尔比茨感觉自己正处于终日不见日光的深邃海底一般,再加上自己两侧迈着机械步伐前进的深海,她顿时感到浓重的无助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此时此刻唯一还在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的,便是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她认为俾斯麦不会如此轻易地忘了自己,忘了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同伴。
那两只负责押送提尔比茨的深海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在将她带到了一个大厅中后,便老实的退了下去。
随着其他深海的离去,一个提尔比茨十分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面前。
即便衣着和舰装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即使那干练的棕色短发已被染成了一片惨白,提尔比茨也认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折磨和发泄让她变得坚强了许多,在再一次亲眼见到俾斯麦时,提尔比茨倒是没有体现出太多哀伤的情绪。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直到从心底传来的刺痛打破了自己的回忆。
“姐姐……你……你变了……”
话音响起的同时,两串泪珠也随之从眼角滑落。
即使化作深海,俾斯麦也保持着她曾经一直以来的严肃和专注。她就像是感觉不到重逢的喜悦般上下审视着提尔比茨,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没了我,那些人类就把你送上了前线?”
俾斯麦的质问中夹杂着格外明显且不加掩饰的怒气。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提尔比茨摇头道。“我……我以为你已经……”
俾斯麦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却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被复仇的欲望所支配着,不是吗?”她笑道。“不得不说,仇恨是一味最有效的催化剂,甚至能完全改变一个人。”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改变的如此……彻底。”
“彻底到变成了你们的敌人?”
俾斯麦扬了扬眉毛。
“这应该不难理解,提尔比茨。从把我一个人扔在海底,到放任你一个人执行这个蠢到家的所谓‘计划’,都代表着人类完全不值得像以前那样托付。”
说罢,她便向提尔比茨伸出了手。
“来吧,扔下过去的一切,加入我。”
虽然提尔比茨也想过和俾斯麦一起加入深海这种结局,但在真正来到了十字路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做出这个选择。
她放不下过去,放不下那些支撑着自己走到这一步的美好回忆,也无法就这样抛弃身后的一切——朋友,同伴,和其他自己所熟知的东西。
“这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提尔比茨摇了摇头。
……
“你必须时刻记住一点,就是你现在还在服刑期间。”
站在房间角落里的总督府官员说道。
正在观察着地图的楚秋海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话,在对列克星敦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位总督府官员。
“您可以先去防空掩体了。”她说道。“深海的攻击马上就会到来,这里并不安全。”
虽然自己接到的任务是看住眼前的犯人,但官员也明白,干了半辈子文职工作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战场情况。他最后权衡了一下利弊,便和几个跟班一起走向了港区的防空掩体。
“还是没法联系上迪米特里吗?”
楚秋海问。
列克星敦放下电话,摇了摇头。
“没有信号。按理说就算他在深海基地里边,那也是可以联系上的。”
楚秋海因为深海的突然进攻而被放出来之前倒是听过几句传闻,说迪米特里从什么地方借走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还很贵。
她担心的倒不是迪米特里把那玩意给用坏了,而是迪米特里和提尔比茨同时不声不响的就跑出去,绝对不可能只是出去下馆子了。
“但是……”
列克星敦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提督。
“提尔比茨之前找我讨论过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她……她要把俾斯麦从深海那里抢回来。”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一样,楚秋海猛地扭过头,惊愕的看着刚刚说出了这则消息的列克星敦。
“她疯了吗!”
“提尔比茨干这事可能只是她的正常行为,提督。毕竟对于她来说俾斯麦就是一切……但是迪米特里,我现在十分相信他正在陪着提尔比茨执行这个计划。”
楚秋海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扔在桌上,急火攻心般的挠起了自己的头发。
“这个赛博疯子……”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提督室里诡异的气氛。列克星敦立即拿起听筒,把它放在了耳边。
仅听了一秒钟,她的脸色便变了一个样子。
“是迪米特里。”
她说着,把电话递给了楚秋海。
还在气头上的楚秋海一把抓过电话,但还未等她发作,便听见听筒里传来了迪米特里那独特的声音。
“港区情况怎么样?”
“我们还能守住。”楚秋海习惯性地回答道。
“很好。”迪米特里说。“我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这玩意走的实在是有点慢。不过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楚秋海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原本打算对迪米特里发的火已经完全发不出来了。
“比起担心我来,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还是留着担心提尔比茨吧,她现在可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十分清楚我在做什么,可她却可能被情感所蒙蔽了双眼。”
……
提尔比茨手脚并用的翻过障碍物,躲过了来自俾斯麦的炮击。她接着启动舰装,向着俾斯麦身后的那台深海舰装打出了几发炮弹。
那几枚炮弹在深海舰装上炸开,将那台周身散发着绿光的机器又撕下了几块残片。
但这攻击却完全没有伤到俾斯麦的本体,也没有减慢她向前奔跑的速度。趁着提尔比茨停下脚步的这几秒钟里,俾斯麦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挥起巨爪便直接拍在了她身上。
“我曾教过你,对待敌人不要有任何怜悯!”
看着被击飞的提尔比茨,俾斯麦向她怒喝道。她接着跳上前,举起双臂便用那巨爪向倒地不起的提尔比茨劈了下去。
提尔比茨艰难地用舰装架住这两只完全足以撕裂自己身体的铁爪,但那从舰装传到身体上的力道也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要散架一般难以承受。
“不……你不是我的敌人……”
她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俾斯麦,喃喃道。
俾斯麦心中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些许的慈悲,她一把抓住提尔比茨的舰装,便将她甩向了一侧由深海材料制成的坚硬墙壁。
重重撞在墙上的提尔比茨只感觉到浑身上下都传来了令她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就像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已经断了一样。她撑着冰冷的地板爬起来,却听见前方传来了俾斯麦的又一声怒喊。
“你永远都不应当保持怜悯!不管面前的敌人曾经是谁,现在是谁!”
看着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的提尔比茨,俾斯麦放弃了继续攻击。她张开双臂站在提尔比茨面前,继续朝她喊了起来。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我!来啊!”
提尔比茨艰难地直起上半身,望着毫无防备的俾斯麦摇了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
俾斯麦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的神色,但紧接着便被更加狂暴的怒火所淹没。她凝视着自己懦弱的妹妹,从身后抽出一根棍子便向她打了过去。
“你这废物!孬种!”
她发疯似的用那棍子抽打着提尔比茨,就仿佛希望见到她抬手反抗自己一般,哪怕只是一巴掌也好。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俾斯麦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提尔比茨只是抬起双臂护在面前,一言不发的承受着俾斯麦的怒火。她就像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沙袋一般,任凭那根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自己身上也不动弹。
提尔比茨的无动于衷却在俾斯麦燃烧的怒火中再次浇上了一瓶油,近乎失去理智的她揪起提尔比茨的头发便向墙上撞去,右手中那根棍子也随着它主人的直觉和肌肉记忆,被俾斯麦无意识的刺进了提尔比茨的腹部。
右手所感觉到的温热液体让俾斯麦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向下看去,却一眼看见了正在从提尔比茨的伤口中涌出的殷红血液。
也直到此时,冷却下来的大脑才让俾斯麦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事。
“你,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阻止我!”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堵住那个伤口,但从指缝中渗出的鲜血却很快就浸透了提尔比茨的衣服。
“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提尔比茨从满是痛苦的脸上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笨蛋……”
即便成为深海也依旧保持着强势的俾斯麦此时此刻却流下了泪水,她跪在提尔比茨身前,如同自责一般抚摸着她刚刚被自己抽打出的伤痕。
“已经太晚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还不晚。”
提尔比茨握住俾斯麦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在外面,还有许多爱着你的人……还有许多在等着你回去的人。回家吧,姐姐……和我一起。”
“喔……真是感人。”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大厅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深海,正坐在自己的舰装上,居高临下的用它懒散的眼神望着二人。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比如……恭喜你们重新团聚?”
那和提尔比茨有着八分相似面容的深海不紧不慢的拍着手。
“……还是应该说,恭喜你们即将死在一起了?”
俾斯麦腾的从地上站起来,控制舰装的火炮指向了那只深海,同时将无力继续战斗的提尔比茨挡在了身后。
见眼前的家伙竟胆敢反抗自己,深海那副面瘫脸上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它没有控制舰装进入战斗姿态,而是在手边的终端上操作了起来。
顿时,俾斯麦舰装上的绿光便同时熄灭了下去。失去动力的沉重舰装如一块巨石般重重砸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可能是被某种植入物所影响,就连俾斯麦本人也与她的舰装一同摔倒在地,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提尔比茨踉跄着扑到俾斯麦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虽然她意识到俾斯麦还活着,但眼前更大的威胁却让她根本没办法高兴起来。就算这只深海和自己极为相似,它也很显然不会放自己一马。
“你可真是……弱小。”
随着深海的话,整座基地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在那些坚硬墙壁被什么东西挤得粉碎的同时,一只钢铁巨兽也从深海背后缓缓昂起头颅,在阳光下展示出了它的全貌。
在看到那东西的同时,提尔比茨的心也凉了半截。
“而弱小,则是原罪。”
深海在那巨兽一般的舰装上坐下,继续用它平静的眼神看着脚下那只蝼蚁。
虽然提尔比茨也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自己残破的身体却在做出每一个动作之后都在大声抗议,更别提带上不省人事的俾斯麦一起撤离了。
她绝望的看向身后的海面,希望能从地平线上找到什么东西。
但紧接着,一只机械臂便粗暴的抓住提尔比茨,把她提到了半空。深海控制着机械臂将无力挣扎的提尔比茨抓到自己面前,然后懒散的在舰装上躺了下来。
“你知道没人会来救你,对吧?”
“我也没考虑那个问题。”
面临危机的提尔比茨反倒表现的格外强硬。
“你最好赶紧杀了我,这样我就能在下边找个好位置,然后看着我的同伴们是怎么把你扔进地狱的。”
“知道吗,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家伙。”
深海那张脸上依旧找不到任何表情。
“我想的可不是‘杀了你’那么简单……你姐姐的命运毋庸置疑,她将会重新回到深海的怀抱。而你……”
不知是不是失血所带来的幻觉,提尔比茨似乎见到深海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这具身体,我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浪费。”
深海还想要干些什么,但它却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自地面的震动。它将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的提尔比茨扔到一边,开始四处搜寻起了这震动的来源。
下一秒,前方平静的海面却翻滚了起来。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水下升起,沿着海床缓缓走上这座陆上基地所在的岛屿。
紧接着,那巨物便排开海水,在水面上显露出了它的身体。随着它持续向岸边前进,那巨大机体顶端的高射炮、导弹,位于机体两侧的四台大口径电磁炮,以及位于机鼻处的双联机炮和榴弹发射器依次在深海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风采。
如上古巨兽般的骇人机械造物迈动着它粗壮的四足,在震耳欲聋的机械传动声中走上了海滩。
在这时候,提尔比茨才明白迪米特里到底去干了什么事。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了可以说是人类最尖端的战争机器——实验型突击机甲“乳齿象”。
她不顾身体的疼痛,拖着俾斯麦便跑向岛屿的另一头。在这两台机械巨兽争夺领地的时候,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让迪米特里的行动畏首畏尾。
深海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不妙的表情,它控制着自己的舰装向后退去,和这台机甲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选择放弃才最为明智。”
迪米特里用扩音器对那只不知好歹的深海说道。
“我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我今天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收拾你的东西,然后滚蛋。否则的话……”
几枚深海炮弹在机甲的装甲板上炸开,在外壳上留下了几个黑色印记。这深海用行动回答了迪米特里的话——它并不想这样放弃。
……
“是的,我们也已经确认,迪米特里·德拉切夫‘借’走的是一台AW-14‘乳齿象’……那玩意方圆几千平方千米里只有一台。”
官员放下手机,对楚秋海说。
“要是德拉切夫那个疯子把这台机器搞坏了,那就连总督先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甚至可能……来年拨给各港区的预算都要因此而削减。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仓库的人让自己把它开走的,但这绝对是件天大的事。”
听到官员的话,楚秋海的火气又腾的冒了上来。
“你们就不能关心关心迪米特里那个大‘活’人?”她喝道。“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官员笑了笑,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也许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明白‘迪米特里·叶尔马科维奇·德拉切夫’在老一辈那里是什么样的分量。”
“他是这片大地上最恐怖的人类,令万千深海闻之胆寒的杀人机器,唯一一个从日本列岛的地狱中‘活着’回来的家伙……”
“仅仅我在前线服役的那些年,就不止一次听说过他单枪匹马甚至两手空空从深海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事迹。在你手下的舰娘们还没诞生的时候,只要德拉切夫和我们站在一起,我们就会坚信自己必将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看着目瞪口呆的楚秋海,官员得意的笑了起来,似乎在笑话这个见识短浅的家伙有眼不识泰山。
“你是不是以为德拉切夫只是个‘住在机器身体里的赛博怪胎’?告诉你吧,有他在你们港区坐镇,你已经可以每天从早乐到晚了。”
……
庞大的突击机甲在迪米特里的操纵下始终将正面指向试图绕着自己运动的深海,避免其离开那四座电磁炮的火力范围,同时使用机体上的所有武器一刻不停的向那深海的舰装射击。
长时间的相互炮击让这台机甲到了强弩之末,但迪米特里可以确信,那只深海也绝对受了不小的伤害。他能做的只有在机甲倒下前尽量对那台深海舰装造成足够多的杀伤,来让自己过一会可以轻松一些。
“你如果真的想活命,那就应当学会适时放弃。”
迪米特里还不忘劝告那深海及时回头。
听见迪米特里的劝降,那深海似乎感到十分恼怒。它毫不畏惧的迎着炮弹冲上前,用满是弹痕的舰装迎面撞上了机甲。
“应该放弃的是你!人类!”
深海操纵着濒临解体的舰装硬生生的将机甲的装甲带撕开,舰装上的火炮随之向失去装甲防护的内部结构打出了最后几枚炮弹。
紧接着,内部系统被毁的机甲便发生了毁灭性的殉爆。那如同一枚小当量核弹般的爆炸摧毁了附近的一切——甚至包括那台深海舰装。那只深海被爆炸的气浪吹飞出了将近一百米,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才堪堪停了下来。
但狼狈不堪的深海却没有因为舰装被毁而感到恼怒,它看着熊熊燃烧的乳齿象残骸,居然呵呵大笑了起来。
它一边狂笑一边奔向海滩上的机甲残骸,就如同一个捡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一般。
“你输了!人类!”
深海站在残骸边,望着燃烧的火焰高呼道。
但它的话只说了这一句便戛然而止,因为一声巨响让深海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它分明看到,机甲驾驶舱那扇变形的防爆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猛地撞了一下,将厚重合金制成的门体都撞得向外凸了出去。
又是一声金属相撞的巨响传来,那扇防爆门整个从门框里脱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地上。一个高大的人影随之出现在火海之中,一步步踏着火焰向深海走来。
“我说过,你应该趁早选择放弃。”
迪米特里用他不带丝毫怜悯的眼神注视着深海。
“因为,你现在将直接面对我。”
深海心中一惊,它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敌人。然而还未等它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便见到眼前的迪米特里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用眼花缭乱的速度向自己冲了过来。
紧接着,他砂锅大的拳头便出现在了眼前。
“砰!”
被迪米特里一拳揍在面门上,深海脑子里顿时炸开了一个杂货铺。它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所带动着向后倒飞出去,打着旋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撞进了一个弹坑之中。
深海现在没法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留下了一个拳头的印记,但从那里传来的痛感就像是迪米特里给自己脸上开了个洞一般。
从未受过此等屈辱的它仰天长啸了起来,另一台深海舰装随之在身后成型。那一座座火炮随着它主人的命令指向了远处的迪米特里,并毫不拖延的向他打出了一发发威力巨大的炮弹。
刚才还立于原地的迪米特里突然开始了动作,他疾速奔过自己和深海之间这短暂的路程,就像是未卜先知般的擦过一枚枚朝着自己飞来的炮弹,在深海的第二轮主炮射击还未准备完毕时,便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
迪米特里又是一拳打在深海的下巴上,将它整个人都打的向后仰倒而去。
然而在那深海还未落地时,迪米特里的第三次攻击便来到了眼前。
就算迪米特里只是单纯的在用拳头发动攻击,每接到一招的深海也像是被泥头车撞了一下般感到难以承受。在深海舰装因承受太多伤害而关闭之后,仅仅几拳下来,失去保护的深海便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迪米特里抓着深海的脖子将它提到半空,就像拎着一只白条鸭一般。
“你不该打我手下人的主意。”
深海原本满是不屑与傲慢的眼中已遍布绝望,或许在此时,这刚才还高高在上的深海首领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存的意愿。
“杀……了……我……”
它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杀了你?我才不会如此轻易地浪费如此宝贵的资源。”
迪米特里的钢铁脸皮上不带任何表情。
“你有着海量的研究价值,这足够让你的下半生都在实验室里为人类发光发热了。你将永远为我们服务,以此来偿还从前对人类犯下的罪孽。”
说罢,迪米特里便从背后掏出一个仪器,插在了深海的脑门上。
被这仪器所影响,深海原本还挣扎个不停的身体瞬间便瘫软了下去。迪米特里将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深海扔到一边,然后向着和俾斯麦互相搀扶着走来的提尔比茨招了招手。
“你这次赌对了,不是吗?”
迪米特里的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刚吃了顿早饭。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这次也不会成功。”提尔比茨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德拉切夫。”
“感谢就不必了。”迪米特里摆摆手道。“也许我以后会找到新的目标,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有深海可以杀。”
“走吧,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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