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
现如今的偶像市场，可是红海，不，应该说是血海市场啊。
制作人把他的脚从办公桌上放下来，特意走到宝琳面前，围着她打量了一圈。这位亚裔制作人还没有一米七五的宝琳高，但事实上，惴惴不安捏着手不敢抬头的却是宝琳。金发编成的长麻花辫垂荡在胸前，似乎与她的心情一般低落。
“哎。”制作人叹了口气，摊开了他足足有八枚戒指的手，他的表情既苦口婆心又有些揶揄，“你，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中上的成绩，中上的长相，中上的能力，如果不是执意要混娱乐圈的话，你应该很简单就能过上轻松的人生吧？只是，娱乐圈要的是有特点啊。特点啊，特点！没有特点的话，某个方面做到顶尖也行——哦不对，或许你的歌声在过去有机会冲一冲顶尖，现在有AI偶像了，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你回去吧。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制作人直接背对过宝琳，就此站在落地窗前不再看她。他没说考虑的是什么，但已经在女团里混了两年还是底部角色、女团的百科词条中都没有提名的宝琳，自然是知道制作人的话语含义。东西方混血的自己，有着一张亚洲女性的脸与一头欧美女性的金发，看似是特点，但实际上两个已被市场验证的女团风格——娇俏可爱的韩团风与艳丽嫣红的欧美风，自己哪个都匹配不上。
在公司的练功房日复一日落下汗水，却始终不能在舞台上找到价值。说起来，就连瞒着公司有男朋友这件事，也始终没有媒体偷拍或者给个小版块，明明男朋友都冒着风险来公司接自己好几次了。
感觉到自己无足轻重。就是这样结束的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宝琳出了车祸。
坐在副驾驶的她，被结结实实地撞断了腿。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百无聊赖。好在，几年未见的妈妈，特意从加州赶过来照顾她。宝琳歪着头，看着坐在病床前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削着苹果的妈妈。给宝琳提供亚裔基因的她有着一头沾上了白絮的美丽黑发，也像宝琳一样打着低垂的长麻花。宝琳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如果不是听母亲的絮叨，她绝不可能学会中文。
妈妈退休之前是一名家庭医生，现在，她成了医院里少见的亲属陪护。这边的家庭，还是更倾向于请专业的护工，亲属陪护的文化似乎更适用于亚裔血脉。
只不过，宝琳旁边床位的小姐姐就惨了。同是出了车祸伤了腿，那位美丽的小姐姐却要截肢，并且截肢之后，她既没有亲属陪护，也没有雇佣专业护工。宝琳的妈妈心善，不忍心看她忍耐在床，给她免费做了不少护理，她感激之余，也和宝琳聊起了自己的人生。
一说吓一跳，这竟然是一位花样游泳运动员。花样游泳，是那种在泳池中宛如潜鱼翔游、视重力与缺氧于无物、向着观众展示优美身段与水下舞姿的运动。只可惜，小姐姐运动生涯的最高荣耀，也仅仅是出道那年荣登过一次奥运舞台而已，那年没能拿到奖牌，之后就一路落选。
“我原本还能再发起一次挑战的。。。我想着，在那之后我就退役。”
小姐姐挺身奋力坐了起来，手垂在空落了一截的被单上。她说自己并没有优渥的家庭支持，也不会经营自己，拉不到俱乐部的投资。她说自己打四份工的钱都花在了体育馆里。她说自己羡慕大洋彼岸可以免费上体校的孩子。她说到最后话语哽住了，她说对不起向你倾诉了这么多，她拉起了自己床位的铺帘。
宝琳叹了口气，但她没有沉溺于小姐姐的情绪，毕竟自己的腿伤养养就好，而且明天就是出院的日子。只不过，出院前一晚，宝琳似乎有些睡不安稳，总是感觉隔壁的床铺有些奇怪的动静。这让她没有睡好，在天亮起不久就睁开了眼睛。
晨光一如既往，向世间洒落公平的恩惠。而那位小姐姐的床铺靠窗，也因此，宝琳隔着铺帘看到了，那边有一方吊起来的人影。
她的尖叫唤来医护人员，医护人员也叫嚷着拉开铺帘。小姐姐只穿着内衣，沾染着脏污的住院服被她做成了拧在一起的绳索，栓在天花板工业风的管线上。她的身体已经静止，她的床铺也变得空荡，只余一张皱巴巴的账单，代替她睡在了枕头的位置。
宝琳全身颤抖，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变软了。眼前一阵发白，她跌回到床上。

【Episode.2】
相原宗一推开病房房门的时候，已经是宝琳预定出院的时间了。
“太晚了！”宝琳叉着腰朝他噘嘴，“都要出院了才来看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项目在收尾的关键阶段，没能第一时间赶来看你。现在项目结束了，我一定全心全意陪你，你打我骂我怪我怎样都行，一切条件我都答应！琳，真的很对不起。”
面前的男人像是被某种天性推着，说着说着就弯下了腰来。面对如此直白、如此否决任何套路的真诚道歉，宝琳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叹了口气，凝望着自己的男朋友。
相原宗一，中日混血的男人，出生地在日本。在刚刚把日语定为母语的时候，就因为父母离婚，跟随父亲去了中国。他在中国接受了义务教育，中文刚刚熟稔的时候，就又随着父亲的再婚来到了美国。就这样，他能流畅地说中文和英语，但保留着日本名字，或许是基因的原因，有时候会启动一些奇奇怪怪的天性，于是宝琳叫他“依君”。宝琳与他在大学相识相恋，随后宝琳毕业加入女团，宗一留在了大学的实验室里。
一个人的爱，怎么能既内敛又热烈？宝琳将其归咎为文化冲击造成的性格矛盾。他的头发软塌塌地垂下来，有一缕搭在方正的黑框眼镜前方，很像是那种进了便宜理发店说着“老板随便给我剪短”，然后在忙碌的工作中忽略了头发长度的发型；他穿着红黑色的休闲格子衫，宝琳注意到了他领口的咖啡渍。但是，那不像是新鲜的污渍，而像是被洗衣机反复洗涤过的污渍，很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就这样扔进洗衣机洗了一次又一次。
只不过，他的脸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一些。是因为项目终于完成了吗？可能放松下来了吧。宝琳再次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她看到了宗一抱在胸口的东西。很像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电脑，四比三的屏幕，复古的圆壳塑料风，像是某种从中古市场淘来的旧货，只不过屏幕是黑的。
咦，这就是他的研究成果吗。宝琳没来得及细看，宗一就放下电脑，和妈妈一起开始为宝琳办理出院事宜。那电脑始终是黑屏，于是宝琳没有太在意。
轮椅缓缓进了宝琳租的那间小公寓。复健的日子似乎比住院要更加无聊，宝琳随手翻着自已以前订的但没时间看的杂志，于是，她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
《史上第一例！大学教师，自我改造成人鱼？！》
改造。。。成人鱼？还是通过自研凝胶改造？知道这个国家很自由，没想到已经自由到了这种程度？翻着翻着，又看到了另外一条新闻，大洋彼岸某国度，粉色鱼尾的人鱼少女穿着洁白的婚纱，占据了时尚杂志的一整个版面。
两条新闻几乎发生在同期。怎么，如今，“人鱼”这个概念这么受欢迎么？
不过，这样无聊翻杂志的日子本应随着复健结束迎来终结，却又不得不延续了下去。只因为医生一句话，“生活没问题，但你的左腿大概不可能复原到以前的程度了。”这对需要在舞台上表演的宝琳来说是致命一击，她的心情又随着公司给自己发的低到恶心的薪水跌到谷底。扣除401K等税收后，宝琳差点被气笑出来。但自己使用的年假确实已经远超限度，即使向公会申诉也得不到帮助。
悠闲翻看杂志变成了略带暴躁地翻看杂志，宝琳感觉头脑恍惚，想要从那些花红酒绿的页面上寻找未来的出路。
妈妈温柔地按住了宝琳的手。“闺女，别看杂志了，来看看你小时候的相册换换心情吧。”尽管在这片土地上度过了大半生，她还是保留着东方母亲的体贴，察觉到了宝琳的困境。
宝琳倒着翻相册，看到了十几岁时候的自己。啊啊，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更瘦呢，只不过因为发育早的原因，早早就拥有了引以为傲的D罩杯与完美腰臀曲线，这也是自己想要挑战偶像路线的原因。但现如今，自己的身材在先进的医美技术之下已经有些不够看；更遑论AI偶像的出现，身材甚至能定制化，千人千面。。。宝琳摇摇头，继续往前翻相册，看到了自己个位数年龄的时期。
她看到了小巧可爱的美人鱼。
咦，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沉迷于扮演美人鱼么？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在故事书里对那优雅的形象一见钟情，之后就开始了角色扮演。床单被罩、便宜的鱼尾套，自己什么都能拿来缠绕在腿上，生日的时候还缠着家人，到摄影馆去拍了全套的人鱼写真。
是因为如此，才留下了这么多的人鱼照片吧。。。宝琳翻着翻着，突然，心头涌上了灵感。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妈妈，问你一件事哦。。。那个，你卖房子剩下的钱，还有多少？”
妈妈楞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宝琳。宝琳的医疗账单是由妈妈支付的，她说攒钱在加州买了套房，趁着房价上涨卖掉了，小赚一笔。但是，宝琳把自己的想法和妈妈说了之后，妈妈起先是楞住，然后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钱的问题。。。宝琳，你是认真的吗？你想要变成美人鱼，然后重新去闯偶像圈？”
“求你了妈妈，我知道的，你在医学界也有些人脉吧？钱什么的，我们打欠条！我不会让你白出这笔钱的，利息你定，我一定会还你！”
妈妈被这大胆的主意吓了一条，但她最终还是平息下来。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以无息贷款的方式，把这笔钱借给了宝琳。随后，宝琳从现在的公司辞职，开始践行自己的想法。

【Episode.3】
虽说债主是妈妈，但自己终究还是欠了好大一笔钱啊。
宝琳松开宗一的手，躺卧在手术台上，内心传来一声悠悠叹息，宗一安慰的声音也随着麻醉剂的起效而迅速远去。
没想到，妈妈的医生人脉中，还真就有能做这种手术的。主刀医生听到宝琳的构想时，也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这太疯狂了，你之后可能无法回到以往的生活啊！”但是宝琳头也不回在一份又一份免责申明上飒爽签字，并且妈妈的那笔钱最终还是为宝琳打开了道路，经过几周的方案商定以后，手术正式开始。
这是一场把人类的下肢向鱼类的尾巴靠拢改造的手术。要让改造过后的肢体，随便活动起来都像是鱼尾巴的上下拍打。医生首先切开宝琳大腿上关键的长收肌、缝匠肌和股内侧肌，切开小腿上的腓肠肌、比目鱼肌，把左右两侧的肌肉缝合到一起。接下来，医生吸出宝琳大腿内侧的一些脂肪，又通过复杂的联结方式让腘窝（膝关节后方腿窝）的半膜肌、半腱肌纠缠在一起，从而让宝琳的膝盖从两侧靠近。
这才是个开始。宝琳接上了人工心肺装置，把血液循环和呼吸都交给了机械，因为医生开始重新布局她的血管和下肢的躯体神经系统，最重要的是，需要重建宝琳下半身的排泄体系。他们植入仿生的延长管道，让宝琳的尿道、阴道都延长到了宝琳的肛门之下，让三孔呈现肛门-阴道-尿道的从上至下排布。这也是经过商议的结果，下半身左右双腿“融合”在一起之后，下体被封住，原本的私处将变得光滑平坦。排泄只有改成正面或背面这两个选择，改成背面显然能让宝琳今后的生活更加简单一点。延长管道要和宝琳原来的尿道肌肉与阴道肌肉缝合起来，避免管道内脏污无法排出。阴蒂被移植到了尿道下方，让宝琳还能保留女人的快乐。这一项工程耗时巨长，中途甚至让宝琳醒过来了一次，让两个医生轮流休息了两次，不然谁的体力都不足以完成这项漫长的手术。
第二场手术，又换了一名医生，他负责给宝琳的脚做改造。他拉紧了宝琳的小腿前韧带，让宝琳的脚背保持永远绷直的样子，又切开了双脚内侧的皮肤和筋膜，把双脚缝合到了一起。虽然第一次的改造还不需要对脚进行根本性的改造，宝琳也还能站立，但宝琳的脚也因此无法做到左右分离或转动，只能像鱼尾鳍一样前后拍打了。
最后，轮到整形医生进场。整形医生带来了填充物，给宝琳下半身肌肉皮肤缝合处，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仔细填充完整。有许多巨大的缝合收束在宝琳下肢的后侧，那些痕迹则要留给手术外的医疗手段慢慢消去。
宝琳的腿原本就不粗，属于匀称可观的那一档。在吸脂之后瘪下去了一截，又在填充物入场后重新丰腴了起来。这奇异的腿部改造形成了胯宽膝窄的视觉，很像是女明星穿着紧身鱼尾裙在红毯上拼命扭出的造型，但是宝琳看着腿间无缝、变成一个整体的下半身，第一时间没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她感觉“丑陋”这个概念和自己有了关联。
这感觉无比陌生。毕竟自己可以说从小美到大。在娱乐圈，高挑的身材和D罩杯的丰满或许不够有特点，但在普通学校做一名校花，或在派对上被冠以舞会女王之名，那是绝对足够的。但是现在，引以为傲的修长双腿变成了这样，自己喜欢的腿间缝隙也完全消失，下身看起来，说得不好听点，并没有让人联想起优雅的鱼尾，更像是一条膨大的肉虫。。。这陌生的感觉逼着宝琳套上了自己多年未穿过的兜帽卫衣，用长裙和毛毯紧紧裹住下半身。被推出医院的时候，明明坐在轮椅上进出医院的人比比皆是，她却感觉所有人都在凝望着自己，所有人，都在张口说出无声的质问。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的决策，真的是正确的么？
“不。。。不要，不要看我！”回到公寓后，宝琳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穿着红黑格子衫的宗一，刚刚摘下的卫衣兜帽又回到了头上。陌生的惶恐侵蚀着她的内心，她下意识缩紧了那肉虫一般的下半身，她根本不敢去看宗一的眼睛。“对不起，依君，对不起，我，我变成了这样！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宝琳感觉到了手上的压力。宗一在轮椅前蹲下身，温和宽厚的大手，隔着兜帽轻轻抚摸了她的手，也抚摸了她的头。“没事的，琳，你不需要道歉啊。不如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道歉么？”
“哎，哎？我。。。”
“一直以来，社会默认女人的身体是男人的所有物。”宽厚的大手并未摘下宝琳的兜帽，更未触碰宝琳羞赧的肢体，只是隔着衣物轻轻抚摸。“但是在我这里并不是这样，琳，你的身体属于你自己。你无需对身体改造感到愧疚，这是你的身体，你有决定权。即使我们结婚之后。。。这一点也不会变。我完完全全，尊重你的意志。”
兜帽猛然放下，泪水奔涌而出。宝琳凝望着那黑框眼镜背后的双眼。如同冬去春来，即将融化的坚冰之下蕴藏的生命火焰，在那安静的黑瞳之中静静燃烧。明明是无声无息的燃烧，热度却也通过他的手悉数传达。“没关系的，琳，慢慢来吧，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很想看看你变成美人鱼的样子。没关系的，在你乐意之前，我可以慢慢想象，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就好。。。”
“现在就可以！”
宝琳抹了一把眼泪，把自己的长裙掀了起来。虽然还带着些泪花，但秀丽的笑容回到了她的嘴角，“依君，帮我看看。我之后要穿演出服的，我的动作，怎么才能更像美人鱼一点？”

【Episode.4】
演出服终于寄到了家里，宝琳已经迫不及待，第一时间进行了试穿。
“那个。。。如何？”
宝琳推着轮椅的轮子，从房间来到客厅，她感受到了第一次登台时的忐忑和紧张。好在，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妈妈和宗一赞扬的眼神是丝毫不带虚假的。“不错，这个视觉效果，冲击力十足啊！”
“是吧~果然，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呢。”宝琳借来的那笔钱，一半都用在了这件演出服上，当时没有选择廉价定制，看起来是正确的决定。这是一件像是紧身鱼尾套一样的演出服，冲击力的来源是那鲜活的艳粉色，附带一个模拟人鱼耳朵的定制发箍，把宝琳的肌肤衬托出超越尘世的雪白。演出服从胸部上方V领开口，一路裹到脚，每一寸都紧紧贴合着宝琳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仅能把宝琳胸口的丰满顶起来，也能把宝琳毫无赘肉的紧致腰腹勾勒出来。
关键的鱼尾部分也没有让宝琳失望，因为是改造手术之后才测量的尺寸，而且做了肢体倒模，所以鱼尾套也紧紧贴着自己现在的下肢。绷直脚背的脚，被塞进了鱼尾套末端那个小巧的束缚仓之中，脚的体积在视觉上被进一步压缩；有一些厚度的、像是膜翅一般展开的宽大鱼尾鳍，进一步弱化了脚的存在感。演出服对扮演美人鱼最不好掩盖的人脚部分做出了相当高明的处理，在宝琳试着抬起鱼尾巴的时候，她第一次忘记了这些天内颇有些恼人的幻肢痛，也是第一次有了“美人鱼”的实感。

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宝琳偶尔也会忘记自己下半身已经接受改造的事实。比如起床后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准备走路，或是下了马桶之后打算迈步走向轮椅等等。但这个时候，她就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像是鱼尾巴那样密不可分，接下来，某种想要“把双腿分开”的冲动就会涌上心头。
宝琳不知道如何界定这种奇怪的心理，只能归咎为幻肢痛。通过查阅资料了解到，这大概率是一种大脑皮质功能重组的现象，属于是中枢神经系统还没能习惯去控制这样一个“永远并拢与同步运动”的下肢。
只不过，眼下，宝琳已经离开公司整整五个月之久了，没空理会幻肢痛，如何重新进入娱乐圈才是她要考虑的头等大事。虽然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公司，把家人都招揽进来成为员工，但是这样远远不够。第一次以独立艺人，还是一个美人鱼艺人的身份亮相，到底要怎么做呢？
宝琳毫无思绪，就在这时，妈妈带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孩，才刚刚进门，一股子浓郁的青春气息就随着她的焦糖色美黑皮肤弥漫到整个公寓客厅里。女孩叫Q·热兹玛丽，据说是妈妈的远远远房亲戚，今年刚刚大学毕业，青春洋溢，茂盛的发量肆意挑染着金色。据她自己所说，她三岁就有了第一个电子设备，五岁拍摄第一个视频上传社交网络，十岁的时候，苹果全家桶就已经是她的日用品了。
“超绝网感！”
她朝着宝琳比了个v，用手机给宝琳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立刻掏出轻薄的mac摊开放在桌上。手指随意滑动之间，宝琳的那张照片就由手机进了电脑，然后AI一键换了海报风格的背景，再用photoshop打上了海报宣传文字，最后上传到文档服务器，生成了一张扫码查看海报的二维码。这一套丝滑小连招加起来不过五分钟，她说再给点时间的话，动态海报和H5宣传页面也很容易做；如果再帮她充值一点代币的话，直接用海报就能生成视频。。。宝琳赶紧阻止了她的继续发挥，当场宣布录用。
“谢谢老板！老板叫我小Q就好！”小Q嘻嘻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她听得懂中文，只不过不会说，于是宝琳、宗一和妈妈说中文，她就用英文回答，这个小团队也能无障碍沟通。妈妈和宗一都是很好的执行者，可是包括宝琳在内，对社交网络的理解都远远不如小Q，这算是年轻一代的优势吧？
于是，宝琳的演出方案都交给了拥有“超绝网感”的小Q。小Q刚刚大学毕业，也是在找不到工作之计突然被妈妈拉来了这里，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干劲，一股子“我必须要对得起高薪”的样子。在她的策划下，第一次的演出很快开展。

『Stage.1』网络直播-美人鱼发布会
小Q、宗一和母亲一起行动，把宝琳的浴室进行了豪华重装，让浓郁的海洋风格覆盖了整个空间。以深蓝与海蓝为主色调的氛围灯、海洋生物挂件、珊瑚凸起墙饰、水纹裸眼3D地砖提供基础基调，带有贝壳装饰的海洋风浴缸则是宝琳的主战场，浴缸边缘还有一个加装的小平台，可以让宝琳坐在上面，更加全面地展示她的鱼尾。
宝琳的鱼尾是可以下水的，这是当初定制鱼尾的时候提出的重点需求。鱼尾分成三层，最里层布料内衬可以保温，外面套着的一层上面有一些模拟鳞片纹路规律排列的亮片，再被最外层的防水层覆盖。鳞片效果在不下水时不起眼，打开全部灯光再让宝琳的鱼尾沾上水后，浴室一时间气氛突变，达到了比主打海洋风格的旅馆更加惊艳的沉浸式海底效果。
一条逼真的美人鱼，出现在了梦幻般的海底！
小Q还花高价聘请了皮套画师和建模师，给宝琳做了Vtuber的皮套，直播时智能动捕机器会实时捕捉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让那可爱的美人鱼皮套跟着动起来，展示在直播间右下角的小框里。动捕机器的软件计算需要时间，为了让延迟更低一点，宗一特意去升级了全屋的网络系统。
小Q的造势很成功，加上改造美人鱼在如今的社会还属于很新鲜的噱头，来围观的人数迅速从四位数破到五位数，但第一次的直播属于试运营，仅持续一个小时。宝琳首先露面，向观众打招呼、展示自己的鱼尾，接下来半个多小时里，都在尽全力回答观众各种各样好奇的问题。基本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改造的过程、鱼尾的适应程度上，宝琳惊讶地发现，虽说猎奇心态的人占大多数，观众中也有人是真的想要改造自己！虽说并不都是改造成人鱼。到了收官的时间，宝琳跳进浴缸，为观众献上了两首宁静而优美的歌，发出下一次直播预告，然后向观众道别。
第一次直播的效果，就反响来说相当不错，虽然收到的打赏比起投入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冲上了“直播新人热榜”，也算是不错的开头吧。

【Episode.5】
在三场直播之后，宝琳已经有了固定观众，粉丝数量突破了五位数，在平台上属于潜力巨大的直播新人。小Q已经和平台方取得了联系，得知观众人数再多一些的话，就可以申请粉丝定制标签、专属打赏礼物，平台还会根据粉丝数量帮助宝琳定制Vtuber立牌等小周边产品，宝琳可以自行决定价格和用途。
直播间是热闹的，这个夜晚却突然变得很安静。小Q早早下班，妈妈也说自己去水疗中心整夜不回来。宝琳抬起头，看着宗一闪烁在黑框眼镜背后躲躲闪闪的欲望，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展开了怀抱。
“依君，来嘛~呀啊！”
宗一把宝琳从轮椅上抱了起来，非常直接地放在了卧室的床上，然后压在宝琳身上。在改造康复期间，宝琳当然也不忍心让自己的男朋友憋着，可是她的下身还不稳定，于是用口和手帮宗一解决。好在最近，似乎身体也已经习惯了这套延长管道的运作方式，尿液和月经都不会让隐私部位发炎疼痛起来了，宝琳也知道，是时候回馈一下男朋友了。
宗一伸手托住宝琳的后脑勺，朝着她鲜嫩的红唇深吻下去。一阵身体热贴的拥吻过后，宝琳早已紧紧抱住宗一的后背，而她身上的脱下胸罩后袒露的乳房，也已经熟练地挤到了宗一的手中。
“呀啊！~讨厌，轻一点啦，呀，呀啊呀！”
宝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乳房却十分受用地在宗一手中弹来弹去，乳首享受着他手指的抚慰。是不是因为最近都陪着自己的原因呢？他对自己乳房敏感点的把握也变得越来越精准了，那只手不再像以前一样，只对着丰润的脂肪块不停揉捏，而是很快进攻到了乳头之上，两只指头灵活而爱怜地揉搓拍打山丘顶端的娇艳樱桃，爱欲让宝琳感觉自己的身体汩汩出汁，蜜穴的膣肉连带着延长管道，已经开始蠕动了起来。
“嗯嗯。。。唔嗯~！”
宝琳一个扭臀，从宗一的怀抱中来了一个灵巧的旋身。她早就感受到了男友胯下灼烧的欲望，遂换成了双手撑床、挺起屁股的妖娆姿势，让自己紧致的细腰在前扭动引诱，让男友看见那新建设好的、已经整装待发的鲜红蜜穴。
“宝琳。。。这样没问题么？”
宗一也跟着换了姿势。当然，他也没客气，整个人匍匐在了宝琳的背上，用他的身体把宝琳的妩媚环绕了起来。那暴涨到通红起筋的阴茎，先用宝琳的阴蒂解着燃眉之渴，他又像是在寻找把手一般，从背后托住了宝琳的乳房。
“呀啊！啊，啊啊啊啊！”
乳头又被一阵精准揉搓，宝琳的叫声萦绕在空旷的房间里，似乎还能娇上一个八度，“我，我没问题，没问题的啦！但是，不能正面，感觉，你，会不会，不舒服，啊呀呀！”
“不是这样的，宝琳。”宗一像是把眼前的场景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声音带上了亚洲男人爱意浓郁的性感沙哑，“你还记得之前和我商量的事情么？要把自己当成。。。一条美人鱼。一条真正的美人鱼。”
虽然乳房还在被不停玩弄着，但宝琳也楞了一下。说起来，第二场直播结束之后的复盘，宗一就有说过，为了直播效果更有沉浸感，宝琳要不要先把自己的设定立起来呢？毕竟她并不是那种不露面全V皮或者鱼尾套的装扮美人鱼，而是接受了改造。她给自己立“我已是一条真正的美人鱼”设定，哪怕观众一笑置之，至少也能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些印象。
这是为了今后发展更大的舞台，所必须打好的铺垫。
“那么，不妨就从现在开始吧。。。”宗一俯到宝琳耳边，把他的沙哑性感变成了痒嗖嗖的暖风，“我的美人鱼小姐。”
我是美人鱼。
宝琳在女团期间也是有系统性地学习过表演课程的，她下一秒就明白了怎么做。
“对不起，依君，再等我一下！”她一个翻身，用那改造过的肢体下床，用力跳到衣柜旁，从衣柜中拿出了那身艳粉色的人鱼皮演出服。为了配合改造，演出服当然是有在排泄的部位有好好开口的，所以并不影响宝琳的行动。用缝合在一起的肢体跳跃着移动，其实很容易触发想要“分开双腿”的幻肢痛，但神奇的是，当宝琳跳回到床上，熟练地把鱼尾套演出服穿上去之后，她感觉幻肢痛像是冬日的雪花遇到春天的暖阳，虽没有完全离去，但有了逐步消解的迹象。
我是美人鱼！
宝琳在心里默念一遍，坚定了信念。作为一条美人鱼，这条鱼尾巴自然是不能走路的，所以就这么柔弱地摔倒在床上，也是没有问题的吧？噙着楚楚可怜的泪花，把屁股撅起，让那改造过后越发凸显饱满的臀部在男友面前显出毫无防备的姿态。毕竟，美人鱼可是传说中的生物，能诱惑水手的存在。。。宗一这下很显然没防住，他的阴茎，就这么用力怼进了宝琳的延长阴道中。
“呀，呀啊啊！”
距离宗一上次的进入已经有些时间了，延长阴道带给宝琳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太好了，有感觉，改造后的身体有感觉！虽然可能不太那么方便去触碰最深处的地方了，但是，能感受到自己和宗一的联结，能感受到宗一的冲撞中汹涌澎湃的爱欲，能感觉到，自己“变成了”美人鱼，也依然和宗一结合在一起！
宝琳内心瘙痒难耐，她忍不住叫喊了起来，“啊，啊啊，依君，依君在插我的。。。我的，美人鱼蜜穴！依君，用力，啊啊，插我，插我！再深，再深一点！依君，依君！”
“很好，宝琳。。。就是这样，保持住！”
声音变得更加嘶哑，柔软的吻落在了肩胛骨上方。虽然不能和宗一正面接吻的时候做爱确实有些可惜，但越来越用力的冲撞，让宝琳内心的不安被涨潮般的爱欲急速替换。她越发用力地叫着，“我是美人鱼！宗一，在插，插我的鱼尾巴！啊，啊啊啊！”宗一从抱着乳房改成抱着腰，开始了有节奏的来回抽插，像是在努力感受着宝琳改造阴道的每一寸膣肉，这让宝琳的鱼尾巴也跟着运动了起来，她张着口水拉丝的嘴唇，也开始描绘这一幕，“依君，依君，我好舒服啊！我的鱼尾鳍，正在拍，拍打，我的美人鱼身体，好舒服啊！我是美人鱼！再深，再来，再来！再多一点！啊，啊呀呀呀呀！”被改造过后的脚努力学着鱼尾鳍的拍打模式扇动，带动着演出服的仿真鱼尾鳍也跟着拍打起来，射精的高潮瞬间来临，房间响起响亮的一声鱼尾鳍落床的“啪”声。
“呼，呼哈。。。”
两阵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跌宕起伏 。干柴烈火当然不可能一发就熄灭，宝琳回头看着宗一的眼神，如同凝望着圣代冰淇淋上甜美的雪顶。她把鱼尾巴略微抬起来，然后折叠起鱼尾巴坐在床上，故意用鱼尾鳍挑逗了两下宗一的阴茎。
虽然从名义上，她并没有真正用自己的肢体触碰到宗一，但是喘息了两口的宗一凝望着她袒露的乳房，下体再次高高肿胀。
“嘿嘿，依君，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的~美人鱼身体呢。”
最后那句话，她是趴到宗一的耳边说的，顺势就把他推倒在床。看着宗一不解的眼神，她耸耸肩，“开心一点啊，依君，你知道吗？你接下来要享受的，可是世间仅此一份的美人鱼服务呢。”
“哦？怎么说？”宗一没有摘下黑框眼镜，也没有露出特别夸张的表情，虽还是理科生一贯的隐忍，但他再次变得沙哑的声音和上下滚动的喉结已经说明了一切。
“哼哼~你就等着吧。”宝琳这么说着，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宗一腿上，然后从宗一的大腿开始，一点一点移动着。她的表演意识依旧在，她身体的移动支撑点并不是脚，而是鱼尾鳍。当身体的移动方式不是叉开双腿挪动，而是用一体化的鱼尾巴移动之后，第一次，宝琳有了一种美人鱼来到陆地的可爱笨拙感。
只不过，宝琳最终的目标是对着宗一竖立的阴茎坐下去。鲜红的嘴唇上是来回舔舐的欲望之舌，美人鱼终于还是展现出了她的魅惑本性。丰腴的大屁股在宗一的大腿上摩擦，宝琳坐下去的时候半眯着眼睛，羽扇似的眼睫毛上沾满了爱欲的情露。她想起了那歌谣中为了爱献出身体的小美人鱼，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身下的鱼尾巴，感觉自己已经带入了进去。
啊啊，原来。。。美人鱼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冬日的最后一块坚冰消散，宝琳喘息着，幸福地倒在宗一的胸膛上。
“依君，我决定了，现在的我，还不够。。。要做，就彻底点。我要变成一条真正的美人鱼。”

【Episode.6】
这不可谓不疯狂。读过大学的宝琳自然也明白这种选择的后果。第一次的改造，虽说缝合了肌肉、切断了不少肌腱，但是关键的脚骨没有改动过，尚且还有回到普通生活的可能。而第二次的改造，都不用医生提醒，宝琳就知道这是一场绝对回不去的手术，至少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做不到。被抛弃的骨骼不可能再回到身体里焕发活力。更不用说，为了手术，宝琳申请了经营贷，还没还清母亲贷款的她瞬间又背上了更为庞大的债务。
按照她的说法，生了两个孩子、买了三套房的大学同学跟她的负债相比，都不值一提。但是，躺在手术台上的宝琳，眼前静静勾绘着宗一、小Q和自己商量出来的，更大的舞台。
那就是——一定要从平面的网络空间中钻出来，进入更加立体、更加真实的舞台。
如果只是目前的表演服，用改造后缝合在一起的双脚带动仿真鱼尾鳍的摆动，那和水族馆中美人鱼的表演也没有差到哪里去，毕竟大一点的水族馆都能用上机械骨骼的鱼尾了。想要超越她们，必须要把人变成美人鱼最艰难的那一步给一口气推到终点！
但是这一次，妈妈的人脉资源已经见了底，一筹莫展之际，还是宗一从大学里带来了好消息。
这个国家的顶级高校，也是这颗星球上研究“亚兰文明”的最前线，已经有几个实验室出了成果。亚兰文明是远古时期的天外来物，也是在海洋中诞生、海洋中消亡的文明，“人鱼”即是这一文明的承载者，也是亚兰文明的终极象征。搭上这条线的时候，不论是宝琳还是那群生物工程学者都感觉到命运般的不可思议，但宝琳无疑是完美的实验对象，更别说她还自带资金。
合作立刻开展，这一次免责申明的签署，双方都带上了律师。大约三周后，宝琳再一次躺上手术台。这一次，她的跟骨与距骨以外全部的脚骨被统统剔除，并且为了最为完美的鱼尾鳍呈现，跟骨还被整形医师磨平了很大一部分。
接下来是至关重要的部分。一层如同蛋糕的镜面果酱一般光滑的皮肤一点一点覆盖到了宝琳下半身的表面，并在术后，皮肤自行闭合了那些缝合在一起的痕迹。为了植入这第二层的皮肤，宝琳下肢所有的汗腺与毛囊被统统烧毁，从此以后她被迫要用别的方式驱散下身运动产生的热量。这原本处在实验阶段，为烧伤病人准备的“亚兰文明”人造皮肤，在宝琳这里填充了艳粉色的色素，达成了宝琳想要的鱼尾颜色。
负责植入皮肤的是一个团队，鱼尾鳍的实现则用上了另一个团队。宝琳曾经裹着下半身，被邀请进入实验室，参观还处在培养皿中，那最终会成为自己一部分的鱼尾鳍。晶莹剔透的、呈现宽大叶状的半透明鱼尾鳍，在培养皿的水流中仿佛自带生命力一般缓缓扇动。鱼尾鳍是团队用特殊的RNA诱导亚兰文明生物的特定DNA所表达出来的产物，上面有混合了宝琳的骨髓基质干细胞定向培养出来的十根细长的软骨。宝琳原本脚部的一部分血管与神经则绑定在鱼尾鳍的皮膜与软骨上，然后完成态的鱼尾鳍被接到了宝琳的脚骨之上，呈现出在重力作用下略带褶皱的、薄薄的一大片。
“动了，动了！”
宝琳从深度麻醉中醒来，最开始她按照医生的诱导尝试去感受自己的肢体末端，她感觉到的是一片云雾。从云雾中抽丝剥茧，像是蜘蛛般的细丝连接着原来的躯体神经，她试着动了动也许是“大脚趾”的那个地方，听见了团队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宝琳受到激励，越发努力地去移动已经成为鱼尾鳍的肢体末端，过了几天之后，她终于能让那宽大的片状鱼尾鳍做出上下拍打的动作，并在妈妈端上来的水盆中奋力搅拌出水花。
脚的痕迹已彻底消失。光滑的鱼尾反射着明亮的灯光，宝琳深深吸了一口气，拍着露出担忧眼神的妈妈的肩膀。
“没事的，妈妈，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闺女，非这样不可么？妈妈觉得，只做网络直播的话也挺好的，至少妈妈的那笔钱你不用急着还。”
“妈妈，没事的。不沾水的美人鱼，还能叫美人鱼么？”宝琳笑得很轻松，但已经孤注一掷的她也只能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么？如果改造失败了，我会拉动绳子的。”
金钱的压力已经来到极限，宝琳团队连海洋馆的水缸都已经租不起，只能借用海产公司的后仓。那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海产品储藏仓明显就不是能让人愉悦游泳的地方，但宝琳已经别无选择，手臂上绑着绳子，她朝着放了水的储藏仓中噗通一声钻了进去。
并不是为了闭气潜水，恰恰相反，她要主动吸水入肺。改造的最后一项，也是利用“亚兰文明”进行的生物学改造，就是将“亚兰蛋白”植入肺之中。这是一种神奇的选择性透过膜，能够只让氧气通过、把水排除在外，是极为先进的生物学水肺装置。为了配合这种蛋白，宝琳还进行了一些特殊的移植，她的肺部现在有了更多的肺泡；为了实现水下呼吸，这几周来她从起床到睡觉都在练习实验团队给她定制的“呼吸法”，也就是通过练习强化自己的呼吸肌。
来了。
毕竟是生物本能无法消除的恐惧，宝琳闭上双眼。流体进入了鼻腔，身体感受到生命的源泉被阻塞，本能地开始挣扎了起来。宝琳感觉到自己像是一列360度环景的列车进入了幽深无光的隧道，身体被迫直面那漆黑，而那漆黑像是一双危险的大手，在狠掐自己的喉咙。。。不，停下来，把水咳出来，拉动绳子，宗一他们会拉自己上去！停下来，停下来！就像妈妈说的那样，只是做做网络直播，也能缓慢还上钱！
。。。要停下来吗？
宝琳咬住牙齿。闭气的她还有着所剩无几的氧气，她逼迫自己奋力拍打鱼尾，把这最后一点珍贵的氧气消耗掉了。
不。我要前进。只要游动起来，成为史上第一位美人鱼偶像，就没有人再去计较腿上动作的不利索，毕竟没有先例。
前进，突破二维的屏幕，向着更高的维度，更高的舞台前进！
带着腥味的水流猛然钻入支气管，与亚兰蛋白发生了接触，在强烈的窒息感中，第一次为她带来了过滤水流得来的氧气。宝琳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平息了下来，那蕴藏在腥臭水中的氧气竟然有着不可思议的甜美，像是炎炎夏日的水果棒冰，她禁不住多呼吸了几口。尽职尽责的红细胞立刻开始运转氧气，被氧气滋润起来的体细胞则重唤活力，宝琳感觉身上的劲都回来了，她放开了手上的绳子，一个猛钻，“跃出”了水面。
当然，这个“跃出”是宝琳想象的。虽然确实已经能感受到鱼尾鳍的推力，但是距离真正通过拍打鱼尾而不是手臂的摆动让自己实现想象中的美人鱼游泳，很显然还需要练习，更别说跃出水面这种高难度动作。
但没关系，宝琳向着惊呼的妈妈、扑过来的宗一和小Q献上一个配得上偶像之名的灿烂笑容，“水下呼吸，没有问题！快，快帮我录像，我要看看自己在水下到底是怎样的！”

『Stage.2』美人鱼泳池演唱会
网络直播进行了五次以后，粉丝数量迅速来到六位数。这在网络直播平台上很容易实现。下水实验成功，并且宝琳也通过直播展现了歌喉，小Q认为已经可以在线下尝试小型演唱会，看看转换效果。宗一认为线下演唱会不能只唱翻唱，于是找到大学的人脉，以收益分成的方式，帮宝琳打造了几首她自己的歌曲。这在AI音乐工具已经成熟的当下非常容易，现场的音乐效果甚至都可以使用智能MIDI混音。
但是，母亲尖锐地发现了此次舞台的缺陷——宝琳只能坐在泳池中心的人造礁石上唱歌。肺部的改造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定，她姑且还不能长时间下水游泳。几乎不能移动的宝琳很难提供足够的舞台效果，伴舞必不可少。
有哪些舞者能进行水下表演呢？
宝琳第一时间想到了，在自己旁边床位结束生命的小姐姐。通过网络社交平台，她尝试着联系了两位退役的花样游泳运动员，没想到意外的容易。因为她们退役后的生活过得实在艰辛，哪怕其中一名还是奥运奖牌拥有者，而另一名则在尝试通过色情网站赚钱。
考虑到资金问题，第一次的泳池演唱会在一个并不大的城郊泳池举办，通过Meta和X两个平台发布活动。第一次的效果并不太好，观众席并没有坐满，于是宝琳花了几个通宵仔细阅读评论。第二次的演唱会，在母亲的鼓励下，她大胆租用了市中心的大泳池，聘请了一共4位花样游泳运动员作为伴舞。在唱歌的中途，她保证自己在礁石上不断挪动、360度展示自己二次改造过后的鱼尾，让每名观众都有欣赏自己身体的机会，并且安排水下摄影机位，让花样游泳运动员的舞姿以竞技体育与娱乐舞台相结合的镜头，展示在体育馆的大屏与悬吊移动屏幕上。
第二次的反响相当不错，观众席总算落座了七七八八。第三次开在同样的场地，观众席已经爆满，在加入了灯光效果之后，场地的氛围变得更加沉浸式。宝琳不仅安排花样游泳运动员做出更多观众喜爱的跳跃出水动作，让舞台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她也在演唱会的中途下水，通过真游泳的方式展现出优美的身姿，绕场与观众互动。最后她做了一件事——沉到水下，五分钟都没有出来，接着，她在水下通过麦克风发声。
她变成了一条观众心中真正的美人鱼，她听到观众席沉闷而爆炸的惊呼。

【Episode.7】
又是一个小Q识趣准时下班，妈妈去外面找闺蜜逛街的夜晚。宝琳感受着身体焚烧起来的火焰，把身上的衣物统统褪去，一把抓住宗一的手，按住了自己挺立起乳首的山丘。
“喂，琳，发现了吗？你现在变得越来越主动了。”宗一的嘴角带着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但他沉下来的眉毛表明了他的享受，毕竟那可是D罩杯等级的巨大丰满，而且还是没有填充物的天然丰满。
“哼，改造期间不能做爱，人家这不是。。。忍不住了嘛。”宝琳娇俏地撅撅嘴，当宗一再次精准揉捏她乳首的时候，她发出了享受的第一声娇喘。拖着滑溜溜的鱼尾巴，她努力往宗一的怀里钻去，和赤身裸体的他肌肤相亲、唇齿相切、紧密贴合，恨不得每一寸灵魂都融合到一起。
当然，宝琳早就感受到了宗一胯下雄起的炽热，但她调皮地移开了宗一对着她屁股伸去的手。“依君，稍微等一下——虽然我知道你等不了，但是，你想不想体验比上一次更棒的美人鱼服务？”
宗一挑起眉毛，嘴上没说想不想，但他还是顺着宝琳的意思，大叉开双腿，双手向后支撑自己身体，让自己勃起的男性雄物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宝琳面前。宝琳见状嘻嘻一笑，她也模仿了宗一的姿势，不同的是，她的姿势是为了朝宗一的跨下伸去她的鱼尾鳍。
那是呈现树叶状开岔、整体呈现艳粉色的半透明鱼尾鳍。咋看之下，那是一片只能在床上轻柔拍打的柔弱鳍片，顶多搅动一下水花，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内中有十条白线支撑着皮膜，组成鱼尾鳍拍打床单的力度。
“哟嘿！”宝琳操控着鱼尾鳍，稍微把原本是平摊的鳍片向内中折叠起来，有点像努力合上一本打开的书，与此不同的是，她的鳍片努力折叠的目标，是去抱住宗一勃起的阴茎。很快，那白线一般的软骨碰到了男性的大棒，而宝琳控制着鱼尾鳍抻展开，让柔软的鱼尾鳍像是略带硬度的光滑布料一般，环绕着宗一的阴茎来回摩擦。
“哦。。。哦哦哦！”
也许是感觉到有些新颖，宗一发出了平时不会有的感叹，并从牙缝之中溜出来一个“很不错”的赞扬。他的嗓音变得嘶哑，表明他也已经进入了状态。
“嘿嘿，美人鱼的鱼尾鳍，很柔软。。。对吧？”
宝琳会心一笑。只不过，软骨不能像是绳子那样把宗一的阴茎完全卷起来，只能在阴茎上面上上下下摩擦，偶尔轻柔抚过马眼。操控鱼尾鳍做这种精细的操作还是很费神的，宝琳感觉腰有些累，她伸出一只手，在用单手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那只手就捏住了鱼尾鳍和宗一的阴茎。
“哦，哦啊啊啊！”
“嗯~嗯呀啊！”
两声叫嚷同时回荡在卧室中。宗一也许是已经快要射出今晚的第一次了，马眼中流出的先走液已经浸润了宝琳的手掌，而宝琳的感慨则包含了更多的东西。真的，自己变成了一条美人鱼。。。这感受，也太真实了！自己握住的，已经不再是坚实厚重的脚掌，而是没有行走力量的柔弱鱼尾鳍，那薄薄的鳍片已是自己身体重要的一部分，此刻，正用尽全力抚慰着自己的爱人。。。我变成了一条美人鱼，我是美人鱼，啊啊啊！
粘稠灼热的精液喷射到宝琳的鱼尾鳍和鱼尾巴上，为那艳粉色造就了淫靡的滴落。只是，似乎宗一和宝琳都意识到这只是个开头，宝琳更是来不及清理鱼尾巴上的脏污，就被扑上来的宗一狠狠按压到床上。大鱼尾巴抬起又放下、把床单拍打出数条褶皱，最终这条大鱼又被宗一用力抱住，整个翻了个个儿。
“呀啊，依君，美人鱼在陆地上。。。没有办法移动，呜呜呜！求求你，轻一点，轻一点！”
美人鱼回过头，被揉捏乳首至迷茫的双眼上环绕着情趣的云雾，凝结出让人怜爱的泪水。她扭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那腰肢上没有任何鱼尾套的痕迹，亚兰文明铸就的鱼尾与宝琳上半身的皮肤完美地接壤在一起，接壤处自然过度，没有任何缝隙；她翘挺着在光滑艳粉色人鱼皮加持下更显丰满的圆润大屁股，那人鱼皮上倒映着卧室的吸顶灯，流出汩汩淫水的阴道完美嵌入整条鱼尾巴的布局，在宗一面前一呼一吸、一开一合。这条来到陆地的美人鱼，她无助地扑打着不能站立也不能行走的柔弱鱼尾巴，她像是字典中诠释情欲的图画，她让宗一的猛然插入变得激情汹涌。
她满意地感受着内心的爱意高涨，同时也享受着亲吻落到自己的肩背，享受着乳房在宗一的手中改变形状。只不过，她最为享受的当然还是全心全意演绎美人鱼的那一瞬间，听着宗一在耳边轻轻吹出“我爱你，我的美人鱼小姐”暖风。她情不自禁钻进宗一的怀抱，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那喷涌的雄性气息。
这个夜晚像是火车过隧道一般，漫长却又短暂。天亮后，宝琳知道享受的时间结束了，换上得体正装的她，在小Q推着的轮椅上叹了口气。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面前矗立的高楼，里面有一个必须靠自己说服的老板。这种活以前没有干过，都是经纪人替女团拿下合同，宝琳去执行内容就好。而如今，自己是老板，没有任何人能替代自己越过这一步，所以宝琳只能用力握拳给自己打气。
加油吧，宝琳。这可是小Q找了好久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轮椅缓缓进了最高层的某间办公室。宝琳看见了那位办公桌后面，身着名贵西装抱手而坐的白人男性老板。尽管说出口的话语带上了几分颤抖，宝琳还是鼓起勇气把对话进行下去，直到老板朝着宝琳挥了挥手。
“好了，女士，你可以停止了么？说实话，从你进我办公室开始，你做了什么？说出更高一级的引荐人、请求我给你倒水、赞扬我桌上的兵马俑摆件而不是墙上的油画。。。桑德拉销售法，对么？”
他的话语让宝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内心又沉到谷底。“女士，我自己就是销售出生，而且我们早在20年前就不用那种老掉牙的教材去培训新的销售了。您可以试试下次找一本更新一点的销售培训书籍。”但他没有说出给宝琳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宝琳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就是最后的对话了，她只能用力把失落咽进肚子里。尽管话语的颤抖比刚才更甚一筹，但只能豁出去，把自己的意图全部直白的表达出来，传达自己思考了好几个夜晚总结出的“为什么我的形象最适合代言贵司的潜水用具”，并且还陈述了几条和宗一一起拼命想的广告创意设计思路。
尽管如此，对方的话语还是给了宝琳最后一击。“我很赞赏你的勇气，美丽的美人鱼女士。你的思维和创意也很让我欣赏，但是很遗憾，你只是来晚了一天，我们刚巧在昨天签订了代言人。”
宝琳低下头，心灰意冷。就在她心里开始盘算着下个月还能不能发上小Q工资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对方又开了口。“不过，女士，别失望啊，虽然你错过了我们公司，但我这里还有个绝佳的好消息——对你来说。”
“啊？”
宝琳猛然抬起头，她对上了那位老板眼里欣赏的光芒。“我检索了一下你的信息。不只是鱼的尾巴，你接受了肺部的改造，能够水下呼吸，对吧？那么，我有理由相信，这次机会非你莫属。我会为你引荐。”一直紧绷的面部肌肉也开始柔和起来，“他是个很有想法的影视制作人，相信我，你跟着他，会迎来你事业的转机。”

『Stage.3』海洋馆公益宣传演出
海洋馆迎来一波游学的初中生。他们是公立学校快乐教育体系下的孩子，成绩并不重要，男孩女孩打打闹闹，根本没把游学当回事，只想在海洋馆里找点学校没有的乐子。教师也有心无力，只能任凭他们肆意奔跑，对被撞开的游客不断道歉。直到班级的群聊闪烁在孩子们的手机里，许多孩子奔向海洋馆的其中一个房间。
孩子，尤其是富有同情心的女孩，几乎立刻就捂住了嘴巴。他们在这里看到的，不是常规的美人鱼与海豚互动那种俗套，而是一名表情极其痛苦，被困顿在海洋垃圾中的痛苦美人鱼。垃圾的肮脏把清澈的海水染成了铁灰，腥臭似乎能隔着厚厚的亚克力板震入鼻息，美人鱼被缠绕在捆扎用的塑料绳线与破烂渔网中，每每挣扎，只能让她的身体被束缚得更紧，纤细的腰肢柔弱地扭动，美丽的鱼尾鳍无助地拍打着塑料瓶和白色快餐塑料碗。
见到来客，美人鱼艰难地转动脑袋，脆弱而破碎的眼神，让最调皮的小男孩也禁不住尖叫起来；一句带着哭腔的“救救我”，让原本根本不关心海洋环境的孩子也忍不住思考起环保与人类命运的联系。
虽然海洋馆的演出带有公益性质，但宝琳签下的合同中包含剧作的拍摄。短剧仅有不到十分钟，但因为宝琳苦练的出色演技、正儿八经的真实鱼尾与真实水下演绎、海洋馆的公益宣传起到的广告作用，加上这个国度确实有不少真环保人士，《破碎美人鱼》直接爆红网络。
连带着，宝琳所在的海洋馆也迎来游览的超级高峰。累积了一亿的点击量之后，宝琳被社交网络正式命名为“美人鱼偶像”。

【Episode.8】
这应该是成为人鱼偶像以来，宝琳最不喜欢的工作了，但她还是在直播间对着镜头笑颜如花。
“这个防水定妆喷雾的效果呢，我直接给大家展示看看好了~”
宝琳微笑着摇动手里的玻璃瓶，尾鳍一个扑扇用力，就从浴缸的平台上丝滑入水。补光灯与摄影机追着宝琳完全沉入水的背影。为了不让直播间的气氛停滞，直播间的AI扬起了炒热气氛的小特效，在水中停了大约20秒之后，宝琳支撑着自己坐回平台。只不过对于她这条滑溜溜的鱼尾来说，带着水滴在平台上坐稳显然比滑入水要困难一些，毕竟鱼尾巴是一整条，不能像脚那样能左右张开维持平衡。
但是，高清镜头怼着宝琳入水再出水之后的妆面，显然就已经足够了。“虽然改造过后，我的鱼尾巴上面已经没有了汗腺，但是上半身的汗腺可是全部保留了哦。也就是说，我在表演的过程中，上半身也是会出汗的，尤其是脸部也是会出汗的。所以，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防水定妆，我也是不会给大家推荐的呢！”
直播间的留言滚动速度再次翻了一倍，宝琳悄悄吐了口气，余光扫了一眼实时统计的GMV（商品交易额）。对于走偶像路线的自己来说，如果说当普通主播是积累人气，那带货就是消费人气的过程，因此掉粉的话，那也是自己要承担的后果，理所当然。
但是没办法，经过小Q的分析，这样的工作只要再做几次，把《破碎美人鱼》带来的剩余价值全部变现，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宝琳不会再被现金流问题困扰了。
宝琳不得不承认小Q说得对，因为宗一带着团队在攻坚的另一项难题，也因为直播带货赚到的资金有了进展。
这难题，即是水下发声。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之后，宝琳已经可以在水中说话。在水下发声，用微型的水下话筒就够了，但如果把没有经过处理的声音直接通过扬声器放给观众，那就是一场气泡爆炸、水流扰动混合着混乱人声的巨型灾难。
基于这一点，在当时做海洋馆公益演出的时候，导演就直接采用了录制声音然后配合宝琳动作播放，再通过环景音效呈现给观看者的办法。所以宝琳说的“救救我”其实是通过扬声器播放的，亚克力板遮蔽了她的本音。但是，团队会议时，宝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解决这一难题，自己的偶像之路，说不定会更加宽广一些。。。
至少，很多已经上门谈合作的影视制作方，就不会卡在这一步了。
这难题，应当交给自己的团队来解决！
“好吧，直播带货什么的我就忍了，但是，小Q，你说实话，你是哪里找来的这种染料？”
宝琳双手扒着充气式泳池的边沿，努力不让自己的上半身也沉进泳池中的油性染料里。幸好鱼尾保留了大部分人腿的骨骼，通过锻炼也还是有一些力气的，否则宝琳根本没法在这湿滑滑的染料里待上半个小时。
“哎嘿，我就是用chatGPT帮我搜索了一下啊，能找到这种东西我也感觉很奇怪呢。”小Q耸耸肩膀。这种油性染料是从大洋彼岸高价买来的，生产商家叫做什么”星河染料公司”，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染料就标榜着“美人鱼尾巴染色剂”，否则也不能被小Q就这么找到。
团队里的所有人都是尼克杨问号，为何会有公司生产这种根本没有市场的产品？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颜色可供选择？但是，对宝琳来说，这染色剂却是恰如其分，毕竟有需要美人鱼出场的作品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导演都喜欢艳粉色的鱼尾巴。如果再用宝琳的鱼尾去穿鱼尾套，那就有点多此一举了，也会丧失宝琳好不容易练成的鱼尾灵活度。
好在，资金问题缓解过来之后，这些都只是让宝琳稍微忍耐就能解决的小问题。对宝琳来说，这种忍耐竟然也成为了一种偶像道路多方向尝试的乐在其中。她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喘了口气”，因此也有了余力，和帮助自己完成演唱会舞台的4名花样游泳运动员签了正式的员工合同。演唱会事业暂停，这4名员工全部进入培训期，为下一次的舞台蛰伏。

『Stage.4』小成本电影与经典话剧
接到电影的角色邀约函，算是宝琳的人鱼偶像事业迈入下一阶段。这些角色当然都是统一的美人鱼角色，从布景、出场几分钟的无名配角到女二号都有。
经过小Q的分析，目前邀请宝琳的制作方有个统一特点，他们的资金都不是非常充裕。通常拍摄有美人鱼的水下场景，需要给演员聘请专业潜水教练、后勤供氧保障团队、后勤医生、水下特技教练，整整十多人围绕着一名演员。而现在小资金的制作方选用宝琳，就只需要安排一名医生在岸上用仪器监测她的身体状况即可，加上AI智能跟踪水下摄像机，就能完成宝琳在水下0-60米深度的场景拍摄（再深的地方对宝琳的身体和摄影设备来说都有危险）。
电影拍摄是不需要宝琳团队这边自己去投资的，属于是有一单赚一单的好活。宝琳只负责自我改造形象，水下发声也用了调频水下话筒（调成只接受人声范围的85Hz~1100Hz），加上水下录音机录制一些环境音。AI视频剪辑软件把宝琳脖子上的水下话筒去掉，再加上部分话语重录、部分声音重新混音之后，小成本电影竟然也有了巨资商业电影的震撼音效。
在影视界硬挤出了一个超垂直赛道，还算是意料之中，令宝琳意外的是，她竟然被一个英国剧团找上了门。
剧团邀请她参与经典安徒生童话《小美人鱼》改编的戏剧拍摄。戏剧文化在英国盛行，光是伦敦地区就有100多家剧院，伦敦西区甚至有一个戏剧街区，从这里诞生的剧团世界顶尖。而找上门的剧团负责人对宝琳说，他们尝试过用吊威亚或是搭建特技潜水舞台的方式还原《小美人鱼》水下的那一段剧情，但效果都不是非常理想。如果宝琳愿意参加这一剧目，就可以改变原先剧团演员基本只能在平面演绎戏剧的束缚，比升降舞台更加灵活，从Y轴极大提升观众的视觉体验！
宝琳欣然同意，举家来到英国伦敦。剧院方在圆形剧场的中央搭建起了圆柱型的巨型水缸，加上打光，一时间让老戏迷们都分不清这里是剧院还是水族馆正中央。巨型水缸的上方可以放船、放沙滩，还原小美人鱼在海中欣赏王子高大英俊的身型与她把落水的王子抱上沙滩垂怜的两幕，特别是小美人鱼抱着王子跃出水面那一幕，赋予了观众非常立体的视觉感受。
水缸中真实放置的鱼类，加上打光的明暗变化，让不同深度的海景变得更加真实。剧组减少了小美人鱼姐妹们出场的时间，留下更多时间让宝琳去演独角戏，团队研发出的水下发声方法，恰如其分发挥了作用。剧组甚至还从中国的一些高校买来水下仿真软体潜航鱼，用于与小美人鱼互动。至于岸上的戏份则较为传统，由剧组经验丰富的顶级演员担任，最后她穿着华服跳入水缸中，宝琳再次在灯光的掩映下接手小美人鱼的角色，把最后变成泡沫的那一幕完美演绎出来。
戏剧不像是电影，从试映到下映要足足持续好几个月的时间，演员要一直不断连续演出同一剧目好多好多场。宝琳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累到尾鳍都移不动了，猛睡好几天之后才打开剧组给自己发的邮件。
按照社交媒体的播放量，《小美人鱼》的成绩已经快要追上那些写进教科书的经典剧目了。小Q分析，短时间能累积这样的播放量，一定是有一部分的破圈效应，也就是原先不关心戏剧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因素点进来看。带领经典演绎方式破圈，再次在大众眼中燃起热度，这也算人鱼偶像做的小小贡献吧？

【Episode.9】
宝琳再一次躺上手术台的时候，宗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宝琳的脸。他依然穿着红黑格子纹的衬衫，从袖口露出来的青筋，盘在他紧握的手背上。
“依君，你别紧张啊，相比起前两次，这真的只是个小改造而已。”
宝琳柔声安慰着宗一。不对，明明上手术台的是自己，怎么角色转换过来了？手术过后，可要宗一好好补偿一番！
紧握的手最终还是松开，吸入麻醉之前，宝琳的眼前就竖起了一块巨大的黑布。这又是来自宗一所在的高校的另外一个生物工程团队，他们的研究方向是帮助免疫缺陷患者长出一些额外的身体部件以抵挡病原体的侵蚀，没想到在“亚兰文明”的遗留之中，他们竟然找到了一条明路，又在与宝琳团队的接触中，发现刚好能把研究成果实践在宝琳的鱼尾上——而且是恰如其分的一拍即合。只不过由于保密协议，宝琳团队不能看到移植的过程。
宝琳觉得无所谓，只要能实现她想要的，让鱼尾上长出鱼鳞就行。对宝琳来说，鱼鳞能够让她在轮椅上更加容易坐稳，但这只是相对生活来说最粗浅的作用。最关键的是，鱼鳞能够让她向着人造美人鱼的目标再次迈上一大步，而且团队弄出来的，还是所谓“活着的鱼鳞”，宝琳在吸入麻醉之前，已经在想象脱落的鱼鳞能够带来多少舞台效果了。
幕布揭开之后，宝琳顾不得鱼尾上密集的刺痛，第一时间翘起了鱼尾。她看到了一片艳粉色的星光——倒映灯光的不再是光洁的鱼皮，而是如同花瓣一般顺次贴合自己鱼尾的鳞片，用适度的坚硬守护着鱼尾，却也用恰当的柔软不妨碍宝琳折叠鱼尾的动作。
这也不是结束。仅仅时隔几天之后，宝琳又躺回了第二次接受改造的医院。等她从病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工作人员递给她镜子，让她看见被拉长的人鱼之耳，她也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移植的鳍片。这能让她听到更多水下的声音，也能让她在水中更加行动自如。
在妈妈的建议下，这次改造过后，宝琳也进入了一段休假期，用于鱼尾的再次适应。直播间与社交账号中都打上“三次改造，请等待美人鱼偶像的复出”之后，一时闲下来的宝琳，看到了宗一若有所思的眼神。
“你确定。。。要玩这个？”宝琳在轮椅上啪嗒啪嗒扇动着鱼尾，虽然她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兴奋。
“琳，这不是。。。为了更加沉浸式的演出么。”宗一轻轻托起宝琳翘起来的鱼尾，“难得有了这么漂亮的尾巴，总觉得如果不玩一玩的话，有点可惜了。”
剧本很简单，只需要把《小美人鱼》的故事再次改编就行了。这一次，小美人鱼没有巫师帮助，但她找到王子的心同样迫切。于是她只能靠着现在的身体上岸了。小美人鱼（宝琳饰）从海洋（浴缸）出发，从浪花中钻出来，来到无法依靠拍打鱼尾前进的沙滩（浴室地面）上。
她第一次认知到了在没有足够浮力的地方，残酷的重力会给这样的身体带来怎样的不便。她回头看着自己沉重的鱼尾巴，她噙着泪花，哽咽着，望向远方的大海。她无助地抬起鱼尾巴拍打沙滩，柔弱无力的鱼尾鳍掀起沙子（想象中的），美丽的鱼鳞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脱落在沙滩上，而她用纤细的手臂拖着身体，一点点向着城堡（卧室）的方向爬去。
但是，这并不是拖着一条鱼尾巴的身体能跨越的距离。疼痛的身体已经再也前进不了，小美人鱼的泪水划过脸颊，她用最后的力气强撑自己的上半身，回头看着自己的鱼尾巴，看着一路脱落的宝石与沙滩上留下的痕迹。她终于再无法坚持，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冲垮了眼睛的防线。
“呜呜。。。呜呜呜，为什么，我是一条美人鱼呢！为什么我的下半身是鱼尾巴呢？！这条鱼尾巴，在岸上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啊！”她尝试抱着礁石（沙发），努力用鳍片支撑自己站起来，但那在水中华丽展开轻盈打水的鳍片根本无法支撑她的动作，可怜的小美人鱼摔回了沙滩。
“呜呜！”她在沙滩上胡乱拍打鱼尾，像是哀怨一般，也只能让自己在沙上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无法让身体前进一星半点。城堡依然在远方，泪水在沙子上堆出一个个水洼，正在这时，城堡大门（卧室大门）打开，王子（宗一饰）突然出现在了小美人鱼面前。
“啊，你是！”宗一抬起眉毛，理科生能演出这种活灵活现的惊讶表情也实属难得，“看这鱼尾的下半身，你就是那天在海中救了我的美人鱼小姐吧！我其实那天并没有失去知觉，我知道有一条美丽的大鱼救了我，有个邻国的公主想揽功劳，已经被我赶出去了！美人鱼小姐，快请不要折磨自己，来我的城堡吧！”
一个公主抱，宝琳就进了房间。“这是多美丽的鱼尾巴啊，为什么要嫌弃自己的身体呢？”怜爱的大掌托起艳粉色的尾巴，惋惜的眼神凝望着脱落的鱼鳞。
“没关系的。。。鱼鳞，会再长出来的。姆。。。”宝琳的嘴唇被吻住，她来不及给王子讲解亚兰文明的神奇生物科技，就被按在了床上。她换上了华服，撅起鳞片闪耀着光芒的丰满屁股，感受着王子的临幸。胸前的乳罩被王子轻柔穿上、又被王子暴躁扯下，两个敏感点被王子猛然进攻，狭长的穴道被王子数度捅穿，美丽的鱼尾从鱼鳞到鱼尾鳍，全部被王子的指尖触碰了个遍。最终，她换上王妃的衣装，对着华美的舞鞋哭泣，硬要塞下自己的鳍片，却被王子一把抱起，体验了一把在半空而非平面完成的舞会。
休憩之时的小小余兴，也能让宝琳沉醉在幸福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休息阶段过去后，把改造过后布满鱼鳞的鱼尾通过网络与演唱会展示给观众的宝琳，在全网积累到了八位数的粉丝。正当她看着小Q发来的下一次演唱会的改进设想，小Q给她发了一个弹窗，提醒她今日最重要的行程要来了。
宝琳整整西装衣领，在新换的轮椅上正襟危坐。改造过后的她当然是不可以穿西装裤子的，但保持良好的身材，让穿着套裙西装露出鱼尾的她有了另一种韵味，还有粉丝要求她穿这一套出现在直播间，给她刷了高额礼物。
来宝琳公寓谈判的男性有着一头红发，胡茬看起来分布很广，但他处理得干净利落。“自在家居”的老板开门见山，先问了宝琳她鱼尾下的“万向轮椅”使用体验，甚至还拿出ipad仔细收集了宝琳的改进建议。
“尊敬的宝琳女士，您也是我们公司产品的老用户了，我想恳请您为我们公司的新品牌代言，费用什么的一切好说。”
宝琳愣住了，突然明白妈妈小时候说的一句中文“风水轮流转”的含义。现如今的自己，已经被代言找上了门，不用去企业赌一个机会了，大部分的谈判也让小Q先谈着，自己已经能选择性地推掉一些合约了。
话又说回来。“自在家居”，原本叫做“自在情趣”，专门为特殊伴侣与特殊性癖人士定做灵活度超高的情趣用品。例如，三女婚姻家庭，无法用市面上现有的双头龙满足；又例如有个男士，他只喜欢和动物交媾，他在漫长的一生中也只喜欢被动物干。
“自在情趣”积累了技术，发现可以用在家居赛道上，于是开始了第二曲线（公司开拓新的业务，开始新的增长），“万向轮椅”就是他们研发出的拳头产品（用来打开市场的尖端产品）。宝琳与红发老板一拍即合，当天就签下了合约。

『Stage.5』美人鱼亮相家居展
和自在家居的合作谈得很顺利。宝琳成为了自在家居的代言人，亮相家居展。
比起网络直播、演唱会、电影戏剧等舞台来说，线下的家居展是目前宝琳与观众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观众仅被一根围栏线拦截在外，宝琳鱼尾上新加的鱼鳞、手上的侧鳍和改尖的人鱼耳朵，他们能看得一清二楚。
来参展的观众，原以为他们会看到一条在地上趴着不能动弹、笨拙的美人鱼，实际上看到的东西却和他们的想象大相径庭。宝琳从低矮模式的床上起身，打了个慵懒的呵欠，随意一翻身，就坐上了“万向轮椅”。轮椅稳稳接住她的身体，像是汽车人变形一般伸展出行动模块，在宝琳打着呵欠的随意指示下平稳向着卫生间移动。卫生间的马桶很显然也是专门定制的，从上马桶到冲水，安稳到全程无需宝琳费力移动自己的任何一条胳膊，很多观众瞬间联想到了自家行动不便的老人与下肢有问题的亲属。
接下来的场景，让他们大呼过瘾。宝琳路过家里的一系列家具，就像是巫师走进了对角巷。轮椅路过书架，书架自动变成压缩低矮模式，让她够到自己想要的那本书；她用语音指示空间内的灯光变成会客模式，用眼神指示电视机播放自己喜欢的节目；在大功率家居无线充电供电系统的作用下，她抱着正在烘烤蛋挞的无线小烤箱进了自己房间。但她忘记关掉厨房的电陶炉灶，这可能会造成危险，于是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上就跳出了弹窗警告，见她不理会警告，智能音响发出了声音，直到她用手机控制灶台熄火才停止。
这还没完，过了一会儿，她的某个视障朋友来到宝琳所在的“家”里看宝琳。门口的识别模块认出这位朋友以后，全屋迅速切换了模式，系统连接了视障朋友耳朵上的耳机，开始以视障人士常用的快速语音指示他该如何行走。那些走来走去的家电，例如扫地机器人、智能跟随控制模块，一时间都停止了行动，并避开了这位朋友。电视机也自动禁音，避免干扰他的信息接收。他想要借用宝琳家的厕所，他随意说了句自己想要的马桶设定，马桶立刻切换到了他的模式，并温馨提醒了他洗手台和洗手液的位置所在。
到这里为止，自在家居的参展版块已经成了家居展的超大热门，宝琳所在的空间被围得蚊子都挤不进去。除了宝琳这边，自在家居还演示了一些基于全屋无线大功率充电、AI管家超智能控制、家具极细颗粒度自在定义与全屋终生服务保障四大理念之下，为听障人士、超重超高人士、全瘫人士、肢体残缺人士等所定制的“家居为人服务，自由自在家”。
订单像是雪花一样哗啦啦飘过来，展出第一天下午就加了三个服务台。令人惊讶的是，在下订单的人中，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和生活真正有困难的人士，比例竟然是五五开。但不论如何，展出结束的时候，接待人员已经累到瘫倒在地，红发老板握着宝琳的手激动到热泪盈眶。

【Episode.10】
再一次有制作人在宝琳面前谈事情的时候，立场已经完全反转了。制作人非但没有飞扬跋扈地把脚翘到桌子上，还全程毕恭毕敬地弯着腰，毕竟他只是这场谈判中的小角色。
坐在谈判桌上的是宝琳、某大型娱乐公司的CEO与未来剧院的老板。考虑到这位CEO已经投资了未来剧院、并正要收购宝琳的公司，谈判桌上的大老板也就他一名。
宝琳感觉很兴奋，但也有一些小小的无奈。她去参观过了新建成的未来剧院，明白这就是自己在寻找的最高舞台，但是未来剧院主打的全息表演是庞大的烧金机器，宝琳需要资本的帮忙。刚巧，娱乐业界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这名CEO出现在了宝琳面前。
宝琳提出的要求是，娱乐公司要接纳她旗下的六名花样游泳表演舞者。团队变成娱乐公司的一个事业部，保留一定的独立运转、独立核算机制。并且在未来，团队要着眼于探索更多身体残疾人士特有的艺术表达方式，为这类人群中追求艺术的个体提供机会和支持。
谈判相当顺利，CEO在宝琳面前频频点头。宝琳吐出一口气。虽说自己已经积累了一些自信，但宗一交代自己的谈判技巧果然有用。。。只不过，谈判还是有点累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律师们去对接吧。
之前与团队合作的老律师退休了，律所换了一名年轻律师过来。这名年轻律师出生名校、头脑清晰、干事利索，一看就是典型的青年才俊，他捧着文件，在宝琳的轮椅旁边有条不紊地复盘谈判的内容。
“嗯，对，对，就是这样。这些都可以。我要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你和宗一对接吧。”宝琳暗暗打了个小呵欠，对着律师挥了挥手。
“啊，好的，宝琳女士，您辛苦了。”律师对着宝琳点了点头，但一直自信微笑着的他，突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对宝琳说，“其他都没有问题，就是。。。宝琳女士，我想问问，你口中的‘宗一’，是谁啊？我好像不知道有这个人哎。”
“嗯？”宝琳疑惑回头。相原宗一是团队的带队人啊，怎么，这位年轻律师来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来得及接触？
“等一下，等一下！”小Q突然出现在宝琳旁边，她叫嚷着，像是扑过去一样一把拉开了律师，“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来处理！来来来这边——”小Q的助理团队一拥而上，赶着律师进了办公室，像是特意隔开律师和宝琳所在的空间一样，宝琳目瞪口呆，但也只能耸耸肩。
没事，之后再介绍宗一和他认识就好了。大家是一个团队，总有机会认识的。话说，谈判还真是耗能量啊，赶紧回家靠在宗一的胸怀上，补充一点所谓的“男朋友能量”吧，嘿嘿。
到家之后，宝琳打开房间门。果然，宗一就在那里，还穿着他那不肯脱下的红黑格子衬衫，但是没关系，他转头用最热忱的怀抱欢迎了自己。
宝琳心满意足地感受着宗一的体温，她把宗一的手掌拉到自己的乳房之上，她的手指下探，把宗一的裤子拉了下来，她握住了宗一胯下的火热。她一如既往，扮演着倒在床上无法移动的柔弱美人鱼，扑打着无力反抗的鱼鳍，等待着丰满屁股上的蜜穴被那火热的欲望捅入。她感受着，她浪叫着，她摇晃着鱼尾巴，高潮的水流从蜜穴中汩汩涌出，她听着宗一性感沙哑的嗓音，她再次投入那温暖的怀抱，亲吻宗一的锁骨。
竟然说不知道有宗一这个人。可笑，如此真实的温度，如此坚实的胸膛，怎会有虚假。。。
“啪嗒”一声，忽然，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随之而来的是万籁俱静的沉默，连带着窗外整个社区都在连片熄火。
停电。。。是停电了？
好黑，什么也看不见！咦咦咦，为什么会有失重的感觉，要摔下去了。。。！鱼尾巴没有支撑自己稳定的力量！
“哎呀！”
磅的一声，宝琳结结实实地栽倒在了地上。好痛。。。好像撞到脑袋了！眼前的漆黑中出现了一阵白光，头脑好像在嗡鸣，奇怪，在床铺中央的自己是为什么会栽到地上啊？话说黑暗中摸到的这个逐渐冰冷的东西是什么？依君？！宗一，宗一你在哪里？
“你的鱼尾巴，真是太美丽了。。。我可爱的美人鱼公主。”
宝琳被宗一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白色发光方块的时候，电器启动的嗡声突然把社区的灯火又还了回来。
房间也跟着亮了起来。好吧，也就是短暂的停电而已，没啥。。。当宝琳扶着跳痛的脑袋，准备操控万向轮椅把自己送上床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手臂旁边的东西，差点像一条受惊的鱼儿一样弹跳三尺高。
这是。。。这是一个半身人模！小麦肤色的男性人模，虽说没有脑袋，但是腹肌和胸肌的曲线非常完美，肌肉健硕的手臂还做着环抱的动作。。。
“啊呀！”宝琳吓到尖叫起来，这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啊！宗一呢，宗一在哪里！她惊慌地环顾四周，十分惊讶地发现像男性人模这样的道具在房间里比比皆是，在床上甚至环绕着一整圈，道具上印着“自在情趣”。房间一改宝琳记忆中空旷的印象，变得乱糟糟且满满当当。。。“宗一，宗一！”宝琳吓得大喊，突然，她听到了回应。
“我在这呢，琳，你怎么了？”
是宗一的声音！宝琳欣喜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倒吸一口冷气。
她看到了那台电脑。四比三的屏幕，复古的圆壳塑料风，像是中古市场淘来的旧货，明明是出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电脑，却突然出现在了书桌正中央的位置。
发出宗一声音的，正是那台电脑，而宗一。。。他变成了电脑屏幕中的影像，做着配合声音的动作。
“不。。。不对，不对！这不是。。。这不是宗一！宗一，你在哪里？”
宝琳拖着鱼尾巴乱七八糟地爬了过去，敲打电脑发出“磅磅磅”的声音，然而，刚才还在用怀抱温暖她的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闺女，闺女！”
房间门被一把打开，妈妈出现在了门口。
“咦？妈妈？！你不是应该——”应该和闺蜜去spa馆彻夜不归啊，怎么会留在公寓里？
“傻孩子。”妈妈见到宝琳抱着电脑的混乱模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像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的样子，缓缓把气吐出。“你这个样子，妈妈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那——”那么自己和宗一度过的那么多夜晚，妈妈每一次都在场？不对，不对啊，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宗一他人到底在哪？
“闺女，冷静点，冷静下来。”妈妈摇摇头，她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这句话她也准备了很久。“出车祸的那天，你坐在副驾驶，对吧。你还记得那天是谁开的车吗？”
“嗡——”的一声，蜂鸣带着闪烁的图像出现在宝琳的脑海之中。如同坏掉的电视机屏幕一般闪回，“是宗一。。。是宗一开的车，那天，他。。。来接我！不，这不可能。。。宗一他，宗一他！”
“冷静下来，闺女！”妈妈扑了上来抱住了宝琳，宝琳闻到了东方老妇人的味道，看见那黑发上又添了更多的白絮，“闺女，你知道么？其实妈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你去改造成什么美人鱼的，当妈的哪里见得女儿变成这样？但是，妈妈问过了心理医生，他说如果你想要做出‘巨大的改变’，那就是你的病要好转的迹象，就像是很多想要开启新生活的人首先去改变发型或者瘦身一样。所以妈妈才能同意，但是，妈妈一直陪着你。”
“病。。。”不，不对啊，自己哪有什么疾病，而且，宗一，怎么可能离去，这一切经历都是梦？宝琳放开妈妈，抓起身边的手机，打开社交账号之后看到了八位数的粉丝，打开通讯录看到了娱乐公司CEO的联系方式——对啊，这怎么可能是梦，没有宗一的那些建议和帮助，自己怎么获得如今的成就？
“呼。。。”妈妈这次是叹了口气，她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机相册，划到一张图片递到宝琳眼前。“闺女，你认识这个人么？”
宝琳定睛一看。这是一个典型的年轻白人男性，带着宗一同款的理科生黑框眼镜，穿着polo衫。宝琳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polo衫领口的、被反复洗涤过的咖啡渍，怎么有些眼熟？
“果然，你看不见他。”妈妈摇摇头，“这人是宗一在实验室里结交的朋友。他很欣赏宗一的才华，也很惋惜宗一的离去。好吧，也该面对现实了，妈就跟你说了吧。你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去整理宗一的遗物，发现了那台电脑——”
妈妈指了指那台复古风的电脑，“他发现，这是宗一留下来的有价值的东西。他和宗一在一个实验室，他也懂人工智能，所以他对电脑进行了检测，发现这台电脑是宗一把自己的‘一切’压缩成数据库，然后用他自己设计的模型做成了。。。什么生成式人工智能。。。妈妈实在不太懂那些，总之他最开始以为宗一想要把实验室的资源外送，后来又发现这台电脑与实验室内容无关，可能只是宗一的练手作品，所以就打算把电脑当成遗物，送给他的女朋友。”
“送给。。。送给我？”
“对啊。你还记得出院那天不？”妈妈扬起眉毛，“其实我们一直都没找到这台电脑的启动方法，宗一的朋友也是用别的方法直接读取的数据。所以他那天抱着电脑去找你——说起来，自从你在医院醒来以后，因为怕你伤心，所以我们谁都没敢提宗一的事情，妈妈实在是没有想到，你那时已经‘发病’了。对，就是那天，他抱着电脑去找你，结果，你的声音竟然唤醒了这台电脑。妈妈也是第一次看见，宗一。。。他以这个形象，出现在显示屏上。电脑有内置电源对吧？你们竟然就这样。。。说起了话来。你把这台电脑当成了宗一。”
宝琳猛然回头。或许也是听到了真相，屏幕中的半身形象沉默不言。他有着宗一更加年轻一点的脸，半身形象穿着红黑格子衬衫，但他的领口并没有咖啡渍。
混乱的记忆，就像是被小猫玩坏的毛线团，在宝琳的脑海中针针扎扎。她感觉太阳穴都疼了起来，“不对，还是有不对的地方。。。我的一切都不是假的，这条鱼尾，也真实改成了这样。。。”她动了动床上的大鱼尾巴，自己拍摄电影、参演戏剧、代言自在家居的记忆，都不可能是虚假的！“如果没有宗一的人脉，我们怎么可能走进那些实验室？妈妈，你说啊，你说啊！”
“闺女，冷静点，你还不明白么？”妈妈扶住宝琳的肩膀，“是宗一的朋友一直在帮忙啊！都说过了，他欣赏宗一的才华，所以才决定要帮我们。。。其他的事情，都是我和小Q在做。妈妈知道这很残酷，但是，闺女，你还是要面对现实。妈妈要告诉你一个事情。”
“事情。。。什么事情？”
“你出车祸那天。对面开来一辆逆行的大货车，司机是醉驾。交警跟我说，如果宗一就这样用车头迎上去，或许你们都能活下来，但肯定都会是重伤。于是，宗一把车转向了右边，用他确定性的死亡。。。换来了你只是左腿受伤。”
宝琳呼吸到了嗓子眼里的凉气，心里像是有一股既冷透又灼烧的泉水。先哽咽的，竟然是妈妈，“你懂了吗，闺女，你明白了吗？你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那台电脑发出来的啊！是人工智能生成的啊！宗一他。。。他已经不在了啊！你接受现实，接受现实啊！”
宝琳抱住了妈妈。泪光的眼角扫到原以为空旷的房间，她看到了公主抱机器人，看到了自己定制的专攻后路的机器人，看到了由两只手组成专攻乳房敏感点的机器人，看到了停电时分，因为失去电力而失温垂倒、不再能给自己温暖怀抱的机器人。
啊，原来。。。自己或许，一直都能看见，一直都知道。但是，宁愿生着病，宁愿与电脑言语性爱，宁愿定制了满屋子的用品，也不愿意接受他已经离去的事实。
但是。。。他确实，确实已经不在了啊。
所以，每当回家来，他的形象，必然只从房间开始出现，因为电脑就放在房间里；
所以，他才能出现在手术室里，直到手术开始之前都握着自己的手，因为他出门在外的形象全为幻想；
所以，作为人鱼偶像已经如此出名了，却始终没有媒体爆料八卦新闻，因为她的恋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离去。
“宗一，宗一。。。”宝琳拖着沉重的鱼尾巴爬动，直到抱起那台复古风的电脑，肩膀的颤抖变成全身泣不成声的震颤，恋人的名字从小声的呼唤变成剧烈的呐喊。妈妈于心不忍，她拼命抹着眼泪，踉跄着走去，用力抱住了宝琳。

『Stage.6』未来剧院的全息舞台
未来剧院以突破性的真全息投影技术为基底，邀请各位艺术家、表演家在此一展才华，宝琳团队的加盟可谓恰如其分。未来剧院除了提供技术支持，整个巨大的场地内没有任何一面支撑墙与一根立柱，场地内舞台的设定点与观众的落脚点、甚至是观众的动线，将全部交给艺术团队来自行决定。
真全息投影技术的根源是飞秒激光成像技术的突破。通过对表演团队的实时扫描生成数字全息图，然后利用飞秒激光聚焦，诱导空气等离子化后发出对应点位的光线，把全息图在场地的任意位置复现出来。这样就可以实现演员的影像站在观众的身边跳舞，观众可以走动起来，按照他喜欢的视角三百六十度观看演员的表演，活灵活现，绝无透视错误，也不需要穿戴任何设备，裸眼即可观看。
这个技术尚且还有一些限制，比如团队真实表演和观众视觉中出现的影像有着10来秒的时间差，这是计算机计算性能的限制；剧院内的空气做了特殊处理，虽然对呼吸没有影响，但因此每一位观众离场之后都需要服用剧场提供的药物，以及提交身体影响评估报告；等离子体的暴露可能造成皮肤问题，所以大多数的影像表演在观众的头顶上，只是偶尔会下降到观众之中用于互动；并且受限于刷新频率的问题，观众看到的演员影像，清晰度也只能做到360P左右。但如果说这种技术未来可期，那绝对没有问题，至少宝琳团队筹备的表演放票之后，仅仅10秒就被疯抢一空。
宝琳这样的立体空间表演者，简直是全息投影技术最为切合的对象。作为美人鱼，宝琳选择在剧场的中间搭起巨型的水缸，并把扫描装置也搬到了水下。观众看不到水缸，观众的动线是从进入剧场到出剧场的环形动线。动线被分割成10个空间，观众从第一个空间移动到第十个空间，可以观看整整10场不同风格、不同意境的表演。
在第一个空间，全息的美人鱼出现在观众头顶上空的时候，观众发出了惊呼。海洋馆的厚厚亚克力板间隔消失无踪，观众完全置身于海洋，脚底是海水透光的波纹，三条美丽的美人鱼就这样游曳在上空，然后来到身边和自己微笑着打招呼！观众随着美人鱼绚烂的笑容和灵巧的泳姿转身，看到了发着光芒的亚热带鱼群，伸出手来，虽然可以穿透鱼群，但也有鱼儿真的因为观众的手受到惊扰，摇着尾巴游向远方。
那是通过空间内的红外扫描加上AI计算机视觉，捕捉到观众的“手部动作”，对鱼群的布景做出的实时调整。
“好啦好啦，不要欺负可爱的鱼儿，它们很胆小的！”
宝琳出现在观众正中央，艳粉色半透明的鱼尾鳍前后扇动，像是在维持水中站立的平衡。她叉着腰，生着可爱的小闷气，但不过一会儿又重展笑容，开始为观众展现出水中的立体舞蹈。对某些观众来说，就算是这样的眼福都超值回票了，那圆润丰腴的乳房、柔若无骨的紧致腰身、艳丽神秘的大鱼尾巴，通过任意视角观看的全息影像点亮每一位观众的眼睛，她仅仅是出现，就已然是水中的艺术。她带着另外两条美人鱼一起翩翩起舞，她的舞台，早已不再是那拘束的小小平面。
房间的灯光熄灭，观众被诱导到下一个空间里。他们的观感可以说目不暇接，平日每隔四年才通过电视机观看一次的水下花样游泳表演，在这里竟然可以通过平视或水下视角观看。下一个空间又换了风格，有些宝琳的老粉丝隐隐联想到，这不就是宝琳的歌曲中出现的场景么？哦，原来她唱的是这个意思啊，啊，宝琳又换了一身衣服出场了，歌曲被她当成全息电影一样演出来了，我们在她的MV当中扮演路人？！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下一个空间，她还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快去看，快去看！
观众在移动，宝琳和舞者们却不需要太大的移动，她们的表演都在中央的巨型水缸之中，通过水缸周边设置的3D扫描录入数字全息影像，再使用水缸下方的通道换人即可。至于不同空间中不同的布景，那是早就保存在计算机中的全息影像，并不会出现在水缸中，但宝琳可以通过水缸上方的数面监视屏查看观众所在空间内的效果。
宝琳与团队都带了隐形耳机，工作人员会提示她们在空间内的移动方位。下一个方位需要宝琳直直向上移动，于是宝琳在摇动鱼尾的过程中，看了一眼监控屏。
观众的表情，很好，都是笑着的呢。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看点，他们对着腾游在上空美人鱼的身影发出再一次的惊叹，他们伸出手指追逐着游动的鱼群，他们不再是只能挥舞着荧光棒站在固定点位奋力呐喊的捧场机器。
只不过，全息投影还是有其残酷性。因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实时暴露在灯光之下，对表演者的要求就会更高。但宝琳不需要偷懒的机会。她可是专业偶像，她从脸庞到尾鳍，她从灿烂的笑容到鱼尾鳍的摆动都没有留下任何死角。她也全心全意享受着这一时刻，她歌唱着，舞蹈着，享受着自己在立体舞台上的荣光，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水缸也不再是自己的拘束。
比起观众，自己才是置身于海洋中的那一名。
世界如同立体书一般在自己面前徐徐展开，无数的可能性化成彩色的光线照向远方，宝琳的心脏却突然疼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了一条泯灭的光线。
那是一条在生前就用温柔守护自己的光线。有意或无意，在逝去之后，他的温柔依然延续了下来，沉淀在那小小的屏幕之中，继续守护着水中的美人鱼。
那也是一条在无数、无数光线之中，唯一暗淡下去的光线，一条不再能通向任何地方的光线。
耳机提醒她下一句歌词，于是她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论心情如何起伏，不论私事如何缠身，她可是顶级偶像，在舞台上绝不会犯错。她将摇动鱼尾游向光明之中，她将永远展现给观众属于顶级偶像的最完美的笑容。
『世界は広く，私はどこへでも行けそう』
（世界广阔，我所欲之处通行无阻，）
『But you going to the only dimension that I can’t reach』
（你却偏偏去往了我无法抵达的维度。）
但愿，那偷偷溢出的泪水，会被水流迅速冲散至渺无踪迹。

【Episode.END】
小Q推着宝琳的轮椅，缓缓移动出公寓大门。
“等一下，别关门。”宝琳伸手拦住小Q，她转动轮椅，让自己朝向公寓内部。
透过两道门，她看到了重新空旷起来的，自己曾经睡过的卧室。那间从加入女团后就一直睡着的卧室。她吐了一口气，小Q也识趣地退到一旁，让宝琳怀缅在公寓中度过的时光。
其实按理说，宝琳早就该搬离这里了。已在娱乐界成为了一颗独特巨星的她，应该搬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