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骸龙

船的螺旋桨有力地旋转着，正在向着处于地平线处的那个红点快速移动。
如果要说哪艘军舰最不像军舰，那一定要属苍穹贵族号了。
在司令官及其下属根据每一个人的能力制定好作战计划之后，虽说到了夜晚，甲板上的灯光并不明亮，寒风凛冽，还非常有规律性地从天边传来一声声闷响，让一般人不寒而栗。但是这群雇佣兵性质的战士完全没有军人的纪律性，他们随性地在甲板上走动着，说说笑笑，欣赏海边的风景，或者小酌几口，年纪较小较活泼的几个甚至在追逐玩闹。除了几个看上去就与众不同的魔法师和贵族之外，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对于生活的上下限的要求都比较宽松：赚到一桶金时也懂得享受，生活环境不是滋味时也会苦中作乐——就像现在这样。
相比之下，皇都正规军反而是逊色不少——经过斯曼工业基地夺回战的洗礼之后，他们早就没有挺直腰板和别人说话的资本了，普通的士兵如今也只是充当下炮灰而已。不过尽管主要的战力是这群雇佣兵，军方还是有一战的资本。苍穹贵族号，这艘船是在大型军用器械当中的集天界科技大成之作，船体长达数百米，搭载的重火力甚至可以媲美当初用来对付暴龙王巴卡尔的终极兵器盖波加。再加上这几名上层军官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作战起来完全不虚。
“。。。这样真的好吗，司令？”
船舱内部的通道里，副官乌恩紧跟在杰克特的身后，他很清楚作为司令官的杰克特现在正在面临着怎样的压力，他很想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即使再焦急，他也无法代替指挥官做出决定。
“没关系的，强行让他们听话反而会让他们内心烦躁憋闷。”
杰克特深知这一点，他完全没有想去管教这些不老实的家伙，与其强行给他们灌输军人思想，不如就让他们这样自由地在船舰上互相融合，还能增加一点凝聚力。这也是无奈之举。
真正强者的战斗，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个人能力的危险事情。虽说在战争当中团结显得那样重要，但是过大的实力差距是用人数所无法弥补的。
战斗，只有处于对等的阶层之下，才会需要去注意那些意志所能决定的事情，否则就是碾压。
不过小贝可不管这些，因为这场战役与她无关，或者说有没有这场战役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差别，就这几个小时她就和船上的人打成一片，拽着艾涵到处跑。艾涵同样也希望能够多认识几个朋友，但是腼腆的她就像阴暗里的老鼠一样在小贝活泼的光芒之下无地自容。看起来整条船上就属她俩玩的最嗨。
终于，艾涵再也跑不动了，她已经在小贝的不断折磨之下累趴了。听着小贝在和面前的几个油腻大叔侃天说地，她已经放弃了找朋友这种念头，万念俱灰地趴在栏杆上，整个头就像被放了气一般累扁了。
嘤嘤嘤，偌大一条船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和我说话吗，难道人家就这样不惹人喜欢吗。艾涵这样想着，翻了个身，靠在栏杆上，眼睛里充盈着泪水，肉嘟嘟的脸好想让人捏一捏，两个嘴角使劲向下拽，都快撇到下巴底下去了。
也许同样孤单的人会相互吸引吧。她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了某个黑暗的角落，某个也像这样独自一个人的人坐在人们注意力的盲区里，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身高看起来和莱西相仿，但是年龄看起来比她姐姐稍大一点，不过那位女性可不像她一样因孤单而沮丧，而是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左腿搭着右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发愣。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德洛斯帝国派来的剑士，而且这黑色的军帽与军大衣也绝非属于普通的剑士，不管是在帝国的统治阶级还是在这艘船上一定是有着不小职权的高层。
虽然杰克特一行人的和蔼举动让艾涵着实有点吃惊，也有点舒坦，但是船上的军官不一定都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即使回去睡觉，艾涵也绝对不想和这种顶着一张刻板的脸一看就冷若冰霜的人说一个字。
认命吧，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回房间去睡觉，幸亏刚才派发房间钥匙的时候是由我保管，不然连这最后的选择也不存在了，那样的话就只能在这一直呆下去直到那个不知疲倦的家伙也想睡觉为止了。
艾涵这样想着，便起身拖着无精打采的四肢向船舱的入口处移动。而那个入口就在那名女剑士的背后。
艾涵尽量看向女剑士所在的反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即使几率很小，也不要发生什么冒犯到她的一些小意外——很幸运，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涵也不自觉地瞥了她几眼。她的腰间挂着好几把刀剑，这让艾涵更加坚定了她是帝国高层的猜想，看来也是实力不俗之人。
不过让她觉得异常扎眼的是，一丛黑色的刀剑与服饰，但是她的右手却扶着一支又细又长的纯白色棒状物，其长度将近两米，比她的所有刀剑都长。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把从外形上来看好似一根棍棒的长刀。整把刀笔直修长，横截面为扁平的八边形，全长由两条缝隙分成三截，中间一截最短且靠近上端，似乎是中间一截是刀柄，而上下两截均为刀刃的设计，较长的一截上有黑龙印纹，刀刃所向的那一面还有一条细缝直通底端，应该是为了方便如此长的刀刃直接从侧面出鞘。
这把刀。。。似乎在哪里见过啊。如此纯洁美丽的一把刀，她在欣赏完后注意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问题。
很熟悉，但是有点想不起来。
白色的长刀。。。黑色的龙。。。黑龙。。。
等一下，这不就是我在梦中见到的姐姐在腰间挂着的那把刀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她赶紧回过头去又多看了几眼，确实，不光是那一把刀眼熟了，其他的刀剑似乎也和梦中姐姐的刀剑相吻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走上前去，那名女性坐在一面小桌四周四把椅子中的一把，所以艾涵也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而那名女性的思绪似乎也被打断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扭过头来问道。这提问的语气，并没有那么高冷，或许还有点温柔在里面。
“。。。”艾涵的嘴唇不自觉地抖动着，事发突然，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不知所措地转了几下头。这名女剑士也在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提问。
在经过片刻的思绪整理后，她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认识艾伦-莱西吗？”
非常直接。虽然欧若拉这个魔法协会远近闻名，但是其内部结构和人员配置非常神秘，除了一些搞学术成果发表和与外界交流的成员之外，如果不是协会里的人，是对协会内部的实际情况一概不知的。会长艾伦-莱西更是在任何时候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抱歉，我不认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梦境和现在的现实如此吻合只是巧合吗？还是说只是自己的幻觉？
艾涵不甘心：“。。。我叫艾涵-索菲亚，请问你是？”
“你好，在下是帝国首席执法官，蕾米尔-格罗特。”
果然是不小的职位呢。不过这种职位，和姐姐就更没有关系了。
“那。。。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有关这把刀的事情吗？”说着，艾涵指了指那把白色的刀。
听到这里，蕾米尔的面容突然充满了敌意，严厉地问道：“是他们派你来的吗？”
艾涵猝不及防，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也连忙解释道：“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
看着艾涵这样的手忙脚乱，蕾米尔也冷静下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一个有点可爱的女孩子而已，他们也不会派这种人来吧，于是开始说起这把刀的信息。无妨。
“这把刀，名为【骸龙】，其实它也并不是我的，我也没有能力去使用它，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威力。它本来属于我的师傅，不过她已经失踪了有几年了。”
“你的师傅？他叫什么。”
“肖博尔-波菲科特。她是叛逃出帝国的，至今下落不明。我把刀带在身边也是为了怀念她。至于为什么叛逃，那就是机密了。”
“。。。好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看来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但是她的师傅，有点可疑。和姐姐有什么关联？
“嘿，涵涵酱，这是你认识的新朋友吗？”这时候小贝终于想起来还有艾涵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突然出现在艾涵身后冷不丁地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那个，不是，我。。。”艾涵又是无法组织语言了。
不过这时候急匆匆出现的另一名帝国男剑士倒是解了她的围，一脸严肃地说司令官有要事找她商量。
蕾米尔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利索地提起那把刀跟着他离开了。
艾涵看着她离去地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随便抓了一句：“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师傅。”
“嗯，谢谢你。”她回过头来报以微笑，这一笑打破了艾涵对她的所有成见，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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